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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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要怎样过呢? 不知道,反正不能像我这样。 我为了一个“恨”字,苦了一生。 “你父亲死了,以后你就跟我过。”这句话是我5岁时听到义父说的第一句话,其实现在我根本想不起来亲生父亲的模样,我只能回忆起父亲那带有余温的胸膛。 这就是江湖,生死名利全在一刹那间。我并不怨我的义父杀了我的亲生父亲,从义父跟我说的第一句起,我就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就要依江湖的规矩办事——杀人偿命,父债子还。 我的江湖生涯就从5岁开始了,我看见了窗外堆雪人的小晓。义父姓夏,他的女儿当然也姓夏,我却姓华。这简直是讽刺,一个姓华的人跑进了姓夏的家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却时时刻刻想着占人家的地盘,杀光这一家子人。 我做不到,我这一生都是在懦弱与矛盾中度过的。如果能让我再选择一次,我绝不会选择作人,我希望是一只蝴蝶,在一年间美丽一次,在一年间死亡;如果上天一定要我作一次人的话,我决定作个傻子,一个无知无畏的傻子。然而我既不是蝴蝶,又不傻子,我既能不选择死亡,更不能选择无知。 窗外,小晓看着我,露出一排整洁的板牙,对着我笑,以后我便当着她的面喊“老板牙”。义父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我想,从一开始,她注定不会是我妹妹,因为妹妹决不会露出两个板牙对我笑;我也绝不想让她当我的妹妹,因为我对她笑的时候带着一点异性的诱惑。 小晓是那种固执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当然,我不希望她撞“南墙”,一个人吃一次亏,就会积累一份经验,我要把她养起来,护起来,供起来,让她什么都不会干,让她知道唯一只有靠着我才能活下去。这就是我的复仇计划——天下有什么比伤害子女让父母心痛的? 这世上从没有把单刃剑,所有的痛苦是在割取别人的幸福时产生的。可我当时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在失去父母时是为所欲为的,那种怨毒就象棵极具生命的种子在我心胸生根,慢慢地刺穿我的胸膛。 义母低下头打量我,从脚下开始,然后是我瘦小的身体,最后是我的眼睛。我回避,不停地回避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是那么不友好,她的眼睛是那么感性,她用女人的知觉来看我,看我的一切。 义父说,要玩去你就去吧,于是我与小晓堆起了雪人。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完全接触——堆雪人,与小晓堆雪人。我不喜欢雪,它同“血”是一个读音,就象我不喜欢流血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江湖要流血,我父亲抛弃了我的母亲,到江湖上去撒他的热血,我父亲当时说好男儿志在江湖,抛头颅撒热血,再所不惜。终于他完成了他的愿望,撒干了热血,抛下了头颅离开了我和他热爱的江湖。 雪人越堆越高,我们也随着眼前的雪人不断长高。小晓越来越喜欢用钱打扮自己,她要买本镇最贵的脂粉,最好的衣料,最精细的首饰。义父为了她女儿的脂粉、衣料、首饰不断地去争名分,夏大侠的名号就如我们的年龄一天天增长。我坚信义父很快会死,死在江湖上——死在她女儿的手上——死在她儿的虚荣上。义父常感叹说,一日背剑人,一生江湖客,死是早晚的事。义母从没有说我一句坏话,打过我一下,30几岁的人就有了白发,这是难以想象的,在这家里却是事实。好比盏熬干了油的灯,昔日的容颜埋没在灯的辉煌下,现在的容颜埋没在岁月的尘灰中。她只是不时地提防着我,提防着我与她的女儿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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