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军事文——六国攻秦

蒯冰洁

在函谷关下的蓝田幕府大帅营里，由四足木架支撑起的写放山水，周边围着几员秦军装束的将领，其中一人双目俊朗，剑眉如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正在低低沉吟，右手则不停移动着沙盘上的小木旗和碎石块，此人正是新任的大良造兼秦军大元帅关金。这时中原联盟已成，齐国出兵二十万，楚国出兵二十万，三晋联兵三十万，燕国出兵十万，总计八十万之众疾疾沿着大河以北的方向推进，两日之内，斥候不断飞报军中，六国联军逼近，从最北面的大河到最南面的汝水谷地，东西三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举凡隘口要塞山水形胜兵家必争之地，都驻扎了大片军营。
“哦？日夜兼程？看这阵势，六国联军可真是猴急的紧哪，一心只惦记着寻找我军主力决战”当此大军压境之际，关金依旧谈笑自如。
中军主将蒙骜粗鲁的骂了一句“鸟，六国每次组成联军，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个干起仗来力气比娘们都不如，依我看，甭管那些龟孙子怎么搞，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开关延敌，先杀人砍头再说”营中众将听蒙骜这么一说，都异常振奋，纷纷大吼大叫着附和。
关金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忽地响起一串紧促的马蹄声，一个士兵奔入营来，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急声道“禀报大帅，情况不妙了，韩赵魏三家担任联军急先锋，向关内推进一百里，已经压到咱们眼皮底下了，只怕明日便要攻关”
关金微微颔首，走到照壁上悬挂的六国攻秦形势图前，挥袖道“你来，把韩赵魏三家的具体驻军位置和行军路径标一标”那名游击使从地下爬起，走上来有些颤抖的握住笔，在地图中脊处画了一条蓝线，蜿蜒直下，落点处一个天蓝色标志跃然图上，喃喃道“赵军渑池”接着鹅翎笔一转，再勾勒出一处山口，落点是火红标志“魏军龙门”最后一笔带过，划出一个铁的形状，落点是草绿标志“韩军宜阳”。
标注完毕，关金接过鹅翎，把宜阳、龙门、渑池三个地方用彩线圈起，伸出手缓缓抚摸图中河外一线的山川水纹，片刻，蓦然朗声长笑，众将皆是愣怔莫名，游击使站在一边颇是尴尬。骑兵主将嬴豹和中军主将蒙骜不解，同声问道“大帅，怎么了？为何大笑？”
关金笑道“我所笑者，天助我大秦，此战必胜”侧头一看，见他们仍是茫然，便拆解道“诸位请看，赵军距函谷关仅三十余里，魏军在赵军左翼，距函谷关五十余里，韩军在赵军右翼，距函谷关一百余里，三家呈品字形排列阵势，互为犄角策应，当是赵军居中攻关，韩魏两翼同时扑上；再看，齐楚燕三军压后，实为联军主力，在洛水北郊筑营，距前三十余里，距后不足五十里，他们的意图该是如此，三面合围函谷关，赵军正面抢关，齐楚燕主力兵出东南，兜住我军东出崤山的通道，只等我援军一出，齐楚燕稍退布成口袋，韩魏两军趁机迂回包抄，与齐楚燕呼应，首尾夹攻我军主力。六国之所以如此大胆，是欺我兵少，另外，楚军蠢蠢欲动，极有可能趁乱以偏师或全军脱离联军，单独袭击丹阳，破入武关，果真如此，函谷关也破了。可惜，六国痴心妄想罢了，看我们越过封锁，在关外收拾他们”
关金一拂披风，走到帅案前，拿起一面黑旗，高声下令，众将起立。三十多员武将“刷”的一声从两排将墩上齐齐站起，甲胄叶片如潮震动，颇见整肃威严。关金喝令“骑兵主将嬴豹听令，本帅命你率领两万铁骑，从桃园高地夸父山越过陕原，插入渑池背后的密林里秘密集结”，“嗨，嬴豹接令”。“前军主将王翦听令，命你率领三万铁骑，秘密出陕原，沿着南岸青纱帐挺进，插入龙门谷地埋伏”，“嗨，王翦接令”。“步骑将军王陵听令，命你率领三万步骑混旅秘密插入宜阳铁山西面埋伏”，“嗨，王陵接令”。“后军大将胡伤听令，命你率领所有步兵，插入武关与丹水之间筑起营垒，准备抵挡楚军”，“嗨，胡伤接令。”。“中军主将蒙骜听令，命你率领剩余兵马，侧翼掩护胡伤”,“嗨，蒙骜接令”。“王讫听令，命你率领蓝田大营调来的五万精锐死守函谷关，抵挡三晋联军三日”，“嗨，王讫遵帅令”。“最后一路，本帅亲自为主，鹿公、杨端和为副，挺进崤山腹地，诸将听了，一路上全军不准生火做饭，一律冷饮冷食，战马衔枚，裹腿，军士不准大声言语，兵贵神速，三天为期，务必赶到指定地点，休息一个白昼，当天夜里，嬴豹首先杀出，截断楚军退路，以烽火为讯号通知我军，我军出来追剿三晋联军，王陵切断三晋退路，其后几路兵马一起杀出，兜截六国联军东逃，各个击破，痛歼之，务必先灭三晋和楚军再夹击齐燕”
诸将齐声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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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函谷关城上异常宁静祥和，黑色旌旗随风舒卷，号角悠扬，在长长的峡谷里，函谷关只是一个渺小的黑点，并无显出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迫，王讫正从城内的步兵甬道缓步登上城头，一个军官忽然手指前方喊道“敌军来了，将军你看”王讫挨到女墙墙垛上，放眼望去，果见山峦尽头飘上一抹蔚蓝，与天同色，咋一望去，仿佛与天相连，片刻之间，一抹蓝星倐尔无限扩大，化为一道森蓝刀锋，翻卷着奇长的蓝刃割破天地界限而来。与此同时，蓝色锋刃左右两侧直如凭空生出两只垂天羽翼，左翼的火红烈焰扑腾着疯狂吞噬而来，右翼的草绿亦如海如潮，席卷翻飞。三种颜色呈品字形层层叠叠推进，沉雷滚滚，正是韩赵魏三家到了，只见三家大军旌旗飞舞，铁骑横行，战鼓冲霄，三军忽而波澜洞开，分组出三个巨大的步骑方阵，推着千尺云车，抬着千架云梯，和着无数削尖的铁制撞车，怒浪浊空般压向小小关城，方阵之后，三面将旗上韩赵魏三个飞扬大字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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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讫一把抓起鼓槌狂擂战鼓，凄厉的牛角号亦呜呜长鸣，他吐了口唾沫，吼道“奶奶个熊，人多了不起么，众军听我号令，弓弩手五千就位，滚木擂石五千就位，火油手五千就位，搬运手五千就位，准备大战，狠狠杀他娘的”城头数万秦军齐声大吼“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声若巨雷，远远卷向天边，一时与韩赵魏三家的声威抗衡。
赵军主将庞暖，魏军主将魏无忌，韩军主将韩毅，皆为当世名将，庞暖挥手，大喝一声“谁先攻入函谷关，就地封赏万户侯”赵军将士闻言声威更盛，千军万马不要命般猛扑上去。魏韩主将事先议定，也效法激励士气。“杀啊！”杀声震天，大战一触即发。
天下第一关函谷关，自商君变法之后在无人攻破过，究其原因在于地形奇险如函，绵延数百里，山谷里仅容得下万余兵马厮杀，便是百万大军攻关，也无法展开，只得令无数名将一筹莫展，秦军大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独擅天险之利。韩赵魏三军自持人多势众，数十倍于守关秦军的绝对优势，拟定轮番猛攻，日夜不休，不惜牺牲一切也要拖垮秦军。
然而，韩赵魏三家面对的关卡地形截然不同，函谷关自秦孝公以后的历代君主耗费大量财力物力连年修缮，倾举国所能扩建城池，筑牢城基，加固城墙，并增设了三层厚厚的外城，外加配备大量精良的守城器械，竟尔形成了绵延二十里规模，以崤山为轴心的连峰长城，每隔百米一处垛口填装柴草，夜然烽火，昼举狼烟，百里之外也能看得真切，端的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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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正面攻城的赵军看到关城上密布箭孔箭垛，地势稍微低缓，四面空空如也不见一个守关秦军，庞暖一声令下，赵军架起弓弩，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千万支锋利羽箭密集如雨水一般呼啸着射进城楼，城楼各处登时中箭，轮番激烈箭雨过后城头仍是不见一个秦军的影子，庞暖心生疑惑，命箭雨掩护，大军掩上。赵军训练有素，主将令下，立即百人一副云梯，千人一架云车，麻绳捆之，铁钩固定之，浩浩荡荡奔向关城，架起云梯，甚至构筑飞楼，庞暖大喜，下令停射，喝道“..的，秦狗惧我，不敢交战，此城是空城，众军轻装登城”赵军将士想到先前万户侯之约，大喜过望，争先恐后爬梯登城，只怕不能第一个抢上城头。登至半途，依旧不见半个秦军。庞暖抚掌大笑，蓦地眼前掠过一丝黑影，继而无数黑影穿过，随即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凝目一看，城上密布的女墙箭孔里ji.she出无数利箭，由于距离近，杀伤力更是惊人，登城赵军眨眼间死伤殆尽，接着听见“吱吱”声响，似是枢纽运转之声，猛见城头抛下滚木擂石，浇下滚烫火油，未冲上的赵军也死伤惨重，众军急急向后退却，竟有一举溃散之势，庞暖大怒，骂道“后退者斩”全军再次冲锋，死伤惨重。庞暖虎吼一声“我们兵多，跟秦狗耗了，尔等列阵再上，不攻下函谷关，谁都别生回赵国”
如此循环，赵军真个死伤无数而无寸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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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韩军，面对的地形却是一片高山密林，遥遥望见关城建筑在崇山峻岭的一个颠峰上，周围森林密布，郁郁苍苍，韩毅立马一望，大喜过望，想也不想，一把大火就烧到山上，下令全军追着火势窜上山，嘴里痛骂秦狗死矣，哪知韩军窜到半山腰风势忽然逆转，火借风势又往下烧了回来，好生迅烈，韩军前军变后军，逃跑不及，与后面上山的自己人前后用挤成一团，登时烧死烧伤近半，忽听山上隆隆巨响传来，脚下山地几欲崩裂，略一犹豫，只见大量巨石巨木滚将下来，比火势还快，韩军前后拥挤，哭爹喊娘，一时无数将士被碾压成肉酱，韩毅大惊失色，只得命令撤退。
魏军闻讯急急赶来救援，却被秦军事先设下的陷阱纠缠，陷在一处，闹了个人仰马翻。齐楚燕三军在外围列阵，迟迟不见三晋联军的动静，齐燕两军只好迂回崤山西面，伺机于秦军交战，联军全盘计划被打乱，楚军怀有鬼胎，孤军脱离，自行向五关方向的丹水河谷疾进。楚军一日一夜绕道至武关和丹水之间，在一个小小的槽口，前军刚过，后军才通过槽口一半，忽听前头呼喊大作，前军纷纷踩进胡伤预先设置的陷阱和路障，中了马刺、蒺藜，秦军趁机出现，在山谷上投掷飞石、巨木，楚军挤压在山道里，猝然遇袭，十多万大军无法展开，只得撤退，恰逢嬴豹从密林里杀出截断楚军南退之路，蒙骜、胡伤率军配合，在谷中前后夹击，举烽火为讯号。
关金站在崤山制高点瞭望战局，长声笑道“楚军果然入套，嬴豹打得漂亮，火速以烽火传令王陵，与本帅一道出崤山，在关外围歼三晋联军，最后大军回合，四面包抄齐燕”当下率军开出崤山腹地。
三晋联军攻关三日不下，士气低靡，人人垂头丧气，已是气馁，三晋主将会合，沿着崤山一带撤退回国，刚要出山谷，就听见喊杀震天，一支秦军铁骑迎面杀来，三晋联军无心再战，正要各自逃散，猛然间密林里又抄出一路秦军步骑，两路秦军一前一后，四面兜截了三晋联军，三晋联军久战疲惫加之秦军战力实在太强，没两个回合就要尽数覆没，庞暖、魏无忌率军并肩殊死突围，不能成功。其时夜色深沉，四周幽深昏暗，魏无忌忽生一计，突然熄灭火把，赵魏残军合力死战，两军主将才得以向无边黑暗飞速遁去，片时失了踪迹，王陵截杀不及，赵魏两个主将终于逃过一劫，韩军则全军覆没，主将被俘。
歼灭三晋主力后，关金率军与嬴豹会合，嬴豹也已经歼灭了楚军主力，楚将只身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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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燕主力大军尚有二十余万，本拟诱出秦军决战，行了两日，不见三晋和楚军一点动静，六国战线太长，竟然失去了联系，齐燕主将心头恐惧，害怕秦军包围，正打算悄然撤离，忽地一支秦军铁骑如同天外飞来，死死缠住了齐燕两军，秦军骁勇，紧追不放，齐燕大军本以为对方是秦军主力，想也不想就仓皇逃窜，跑了一阵才发觉这支秦军铁骑不过三四万，齐燕主将恼羞成怒，后队变前队，回头绞杀，这支秦军正是预先埋伏在龙门的王翦部，秦军虽猛，但毕竟三万力敌齐燕大军二十余万，轮番激战下来渐渐不支，齐军燕军侧翼忽然杀出两支秦军。齐燕主将大惊，正要丢盔弃甲向东逃窜，关金已率十万大军封锁切断了关外的东逃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