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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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下《心如清流不染尘,人若多情便销魂》 齐天见得白惊天跄踉之姿,想英雄末路,困顿至斯,油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胸口一热,大步走上前去。 那人不明其意,张开双臂,道:“公子且慢。” 齐天道:“这位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武林道’‘护道者’‘五衣’中排行第三的‘白衣’韩风月韩三爷了?” 贺行云高声道:“三爷不必理会,这小鬼也不知打哪蹦出,本事没几分,专爱管闲事。” 韩风月不予理会,温和一笑道:“区区贱名,敢劳公子清听。” 齐天道:“韩爷过谦了,想‘白衣’名动江湖,武林谁人不识。”突然叹息一声道:“只是今日一见,未免名不副实。” 突地“呛啷”声响,前面抬轿的青年,拔出刀来,虚空一劈,恶狠狠的道:“小子,你可知江湖上,污人名声,有如杀人父母?” 齐天点头道:“这个在下自然清楚。敢问壮士,你家三爷可是君子?” 那劲装青年傲然道:“江湖上提起我家爷的名字,谁不竖起拇指,赞上一声‘谦谦君子,闻融敦厚’?” 齐天道:“子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家韩爷乘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那劲装青年哑口无言,直把一张炭脸,憋得乌里发亮。 韩风月凛然道:“公子责备的是,风月受教了。”退在一旁,隔着轿子道:“柳姑娘请便。” 一只柔荑从轿里探出,缓缓将轿帘掀开。 众人但觉眼前一亮,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那叫青青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素衣如水峨眉如画,向齐天微一颌首,走到白惊天身后,轻声唤道:“白大哥。” 白惊天脑中天人交战,终是忍不住转过身去。 两人视线甫一交接,便如藤蔓一般,相互缠绕,难分难解。 白惊天右脚踏前,左脚踮起,跟着便要跨出,蓦地里听得一声冷笑,心中一凛,忖道:“倘若他们用青青来要挟我,那我要不要妥协?” 他迟疑之下,将踏出的脚步,又徐徐缩了回去,游目四顾,暗地寻思:“这些人虽然大多良善,恩怨也都分明,可于民生疾苦,未必放在心上。倘若知晓线索,全力追讨,届时边关内忧外患,十九难保。因我一己之私,致使万民陷入水深火热,于心何忍?” 顿时冷汗涔涔。 随即想起那年村中战乱,母亲将自己藏身地窖,临去的那番言语:“孩子,不是为娘狠心抛弃你,自古‘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为妇死节’。现你爹爹和你祖母落在敌寇手里,只恐凶多吉少,你娘为人妇媳,生死与共,那是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接着想到自己艺成下山之际,师父的淳淳告诫:“天儿,此去江湖险恶,大丈夫立身处世,虽说事急从权,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白惊天一念至此,心头清明,主意顿定,踏前两步,握住青青双手道:“青青,是白大哥对不住你,害你受苦了。” 青青嫣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白惊天又是怜惜,又是愧疚,柔声道:“别来可好?他们怎么找着你的?路上没对你不敬吧?” 青青低声道:“三爷自称是你朋友,说你在江南道上,走镖受了点伤,於杭州城外将养,一路上对我很是礼遇。” 白惊天望了韩风月一眼,一语双关的道:“有劳三爷费心了。” 韩风月了然于心,歉然一笑,道:“多有不周,还请勿怪。” 青青吁口长气,道:“看见你没事就好。”望着白惊天,脸上深情款款,目中柔情万千。 白惊天目光闪烁,偏开头道:“青青,你信佛么?” 青青摇头道:“青青原本不信的。”解释着道:“假使这世间真有神佛存在,岂能容许那么多奸恶之徒,为非作歹了?” 那方脸大耳的和尚,明知那是情侣之间的衷肠之言,可自己身为佛门弟子,在一旁听见无动于衷,未免对佛祖不敬。 他待要驳斥,想着世间委实许多作恶多端的人,反而得享荣华,只得辩白道:“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非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青青不去理他,径自道:“可在遇见白大哥后,青青却深信不疑,若非菩萨慈悲,也许终青青此生,都无缘遇见你。”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白大哥,假若终青青此生,都没能遇见你,即便活再长岁月,我也会觉得光阴虚度。” 白惊天心中的伤感,就像窗外的春色,浓得化也化不开来,强颜说道:“白大哥也是的。”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青青脸颊,脸上爱怜横溢,喃喃的道:“青青,如果真有轮回转世,纵然下到地狱,白大哥也要求得菩萨慈悲,再安排我们相遇一场。” 白惊天解开衣襟,从颈上扯下一片银锁,一面刻着“万事逢凶化吉”,另一面刻着“一生平安多吉”。 他递给青青道:“小时候听我母亲说,这是我外祖父从一位得道高僧哪里求来,说是戴带之人,诚如锁上所言,你往后戴在身边,自必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青青心中惊恐不定,摇头摆手的道:“我不要。我要白大哥你戴着它平安周全。” 白惊天抓住她手,强行按在她掌心,道:“青青,你不听白大哥的话么?”语气甚是严厉。 青青泪珠在眼眶打滚,用力眨着眼睛,努力不让流出。 白惊天道:“如果那天白大哥不在了,青青记得帮白大哥一个帮,替我收个继子,抚养成人,别让我老白家绝了后。” 青青明知那是白大哥怕自己将来难以存活,换做别的请求,还能转托他人,关乎白家香火的延续,如果能够假手? 她用力点了点头,强忍的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滑过白玉雕琢似的脸,顺着天鹅般修洁的脖子,流进胸膛,与身体融为一体,一般的晶莹透澈,纯洁无暇。 窗外细雨如丝,下个不止,俨然人间的烦恼,绵绵不绝。 齐天转向马腾空道:“先前听道长讲叙前辈的光辉事迹,令人好生迷醉,惜乎虎头蛇尾,吊人胃口。” 马腾空知他意在为白惊天与柳青青拖延时间,虽则迟则生变,可白惊天人既中毒,又陷重围,却也不争一时三刻。 反是眼前这少年,若是那三家中的门人弟子,往后江湖上议论起来,倒是一个有力的见证,爽快的道:“擂台以后的事,与刚才白总镖头所言,虽然略有出入,倒也大致无二。” 他但凡提及白惊天,句句不离“总镖头”,自是要将失镖之责,紧紧与他连在一起。 齐天道:“不知东方盟主,后来去向如何?” 马腾空脸色一变,冷冰冰的道:“此乃会中机密,公子乃是外人,还恕贫道不便道来。” 齐天听他语气斩钉截铁,无有商量的余地,游目往“武林道”诸人脸上瞧去,只见神色均不自然。 他心中疑窦丛生,忍住道:“想‘武林道’秉持公正,与白大侠行侠仗义,两者之间相得益彰,怎的结上旧怨?” 马腾空叹了口气道:“其实哪有什么旧怨,盖者多有交情,岂知这狗……这厮……” 他怒气上冲,难以抑制,待要斥其“狗贼”,终是自重身份,向韩风月道:“三爷你口才好,还是由你来讲。” 韩风月到来之后,曾得马腾空用“传音入密”,告知起因,两人一般心思,对齐天的出身来历,大为看重。 韩风月接口道:“五十一年前,东方……公子率领群豪,攻陷‘黄泉阁’的总舵,迫使签下‘阴山条约’。其中约法五章,第一条:凡‘黄泉阁’中人,自条约签订日起,五十年内,不得踏足中原。” 齐天道:“照此说来,早已届期了?” 韩风月点头道:“去年十月初三,不仅是期满之日,也乃我‘武林道’成立五十周年。是在那天,全国各地的弟兄,无论远近,大多赶赴庆典。” 他说到这里,胸口起伏,温和的脸上,流露出悲愤之色,咬牙切齿的道:“谁知便在那天,‘武林道’二十五处分舵,被人夷为平地,数百留守的弟兄,死于非命。” 齐天惊道:“竟有此事?在下浪迹江湖,也有一段时间,为何从未听闻?” 韩风月道:“因着考虑对‘武林道’的颜面,多有椓毁,是未对外宣扬。事发之后,经由盟主提议,遂将用作重建廿五处分舵以及抚恤遇难弟兄家属,共计五十八万两纹银,一并委托给‘中原镖局’押送。” 韩风月叹了口气道:“谁知方才首站京师,白兄便见财忘责,用下三滥的手段,将一干护镖的人迷昏,独自卷款而逃。” 迄今为止,虽然距离事发,已经将近半年,可众人愤慨的心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消减,反而因着仇恨的积累,与日俱增。 一个平时性子火爆之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其他人见开了先河,纷纷加入其中。 你一言,我一语,却多是“见利忘义,**不如”,“欺世盗名,卑鄙无耻”之类的陈词滥调,殊无新意。 马腾空与韩风月两人虽然没有跟着起哄,想来心下一般认同,是都未叫制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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