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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酒寒冷冷地看了胡介一眼,胡介心里打了个狂突,好生后悔先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道:“在下刚来时和卓兄弟一样的心情,相信在坐各位亦都是如此,但经过一段日子,在下觉得还是这里的生活更好,外界的人事喧嚣,爱恨情仇都与咱们不相干,当真是世外桃源。” 卓酒寒道:“我不喜欢桃源。我只知人生如寄,光阴荏苒,几辈英雄,而今何在?少壮年华更是不容虚度。” 彭云峦道:“卓兄弟还是考虑一下为好。” 卓酒寒淡淡地道:“在下武功低微,不是在坐任何一位的对手,但生性决不受人禁锢。彭谷主的励盛美意,心领了。” “卓兄弟是还有大事未了?不如由在下替你办了吧。在下的武功虽不值一哂,但在江湖上还小有名气,能请得动一些有面子的朋友,要找什么人报仇也都容易得很。” 卓酒寒道:“这都是我的事。谷主莫要一厢情愿。放我出去!” 彭云峦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卓兄弟心意已决,在下自是不能强人所难。” 群豪见彭云峦对这新来的小子这般宽厚,不禁想到自己十几年都不能出谷,一时间妒愤难当,纷纷喊道:“谷主!” 彭云峦不动声色道:“诸位也别再挽留卓兄弟了,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卓酒寒支撑着下了床,唱了个诺道:“多谢彭谷主救命之恩,日后如有机缘,定当补报。”转身便走,刚要跨出门,只觉背后一阵疾风袭来,阴寒彻骨。虽然他武功不高,但江湖阅历极深,早就料到有这一手,已然将在这之前增厚的游气汇聚,向后猛地拍去。 彭云峦本拟这一击必然奏功,岂料卓酒寒应变奇快,双掌相交。卓洒寒内功远非彭云峦敌手,但这一掌极为巧妙,乃是长江一带的奇门武学“搏浪掌”,不论对方内力如何深厚,都可将其分作波浪一般,转向别处,借力再化力,越削越弱。这一门功夫,卓酒寒勤练五年,苦心孤诣,虽远不及真正此中高手使出的功力,但毕竟熟门熟路。加之彭云峦武功虽强,却二十多年未曾离开锦绣谷,陡遇这一怪招,不由有些慌乱。 卓酒寒连化了七八次,将彭云峦的内力卸向四周,花瓶、古筝都被击得碎屑乱飞,而距他们最近的八名侍女也个个惨遭牵连,当场喷血而亡。唯有先前的丫环小仪武功较高,又离得远,这才幸免于难。 然而饶是如此,凭卓酒寒的武功,硬受这一掌仍是远远不够,即使他之前一直攒劲,加上招术奇妙,一连化去大半掌力,但却透支了相当的体力,支持不住,坐在地上,运功提气,抱元守一,凝神静志地将一口真气汇至丹田慢慢增厚。 彭云峦一击不中,反伤这么多手下,心下又惊又怒,再次提掌挥向卓酒寒面门。这时,心望跟何其方一声大吼,四掌挟风击去,彭云峦没料一向的驯服的外来俘虏竟敢造反,震怒之下,武功展开,狠辣异常。 卓酒寒半闭着眼睛,耳听打斗。他见多识广,感到这路武功与祁连派武功颇有相似之处,只是灵动有余,硬气不足,可谓各有千秋,却也各有短疏。 胡介、韩兆灵、程旭如、江月白四人面面相觑,纷纷跃起,拔下死尸身上佩剑,齐向彭云峦攻去。湖广双煞见此情景,亦围过去,八人都不弱,但彭去峦何等武功,即便全部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八人深知彭云峦厉害,小心翼翼地绕着他转圈。彭云峦不由心焦,他明白这些人早有叛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既然起事,不杀自己是绝不会罢手的。若平日莫说八人,便是八十人,只要他们武功是一路,都不在话下。但这八人武功路数毫不相同,五花八门,彭云峦自忖算无遗策,平素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此刻局势大异,心下也不由颇为忌惮。 卓酒寒偶然瞥到七星老人华希普,他依旧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表情,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变色,而他一直悠闲地看着这场打斗,并无上前相助之意。 彭云峦武功虽高,但八人施尽全力抢攻,一时间竟落下风,于是平心静气,思拟对应之策。 蓦地一声大吼 ,何其方双拳齐出,击向彭云峦。在这八人中他未必是武功最高的,但拳法较为精纯,亦颇有些蛮力。彭云峦心中早已算好要先拿下武功相对最弱的恶童子胡介,胡介擅使暗器,但既为俘获,身上早已没了兵刃。于是彭云峦虚晃一掌,虽是虚掌,只听“波”一声响,何其方亦不由倒退三步。然而彭云峦已向胡介取来,双指并起,向胡介“膻中”疾点,此乃人身第一死穴,丹田气海之所在,胡介急忙滑开,可彭云峦的手顺势已到,这第二步紧随其后,万一点他不中,可中“中脘穴”。胡介胸口下方中指,如受雷殛,一口浓血狂喷而出,身体剧晃,半倚到墙边。他内力稍弱,若要打坐疗伤只怕连盘膝的气力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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