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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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主人姓张,是个寡妇。这是个很美的女人,美得足以流传出无穷的风言风语,虽然她绝对没有做过一件不守妇道的事情。 实际上这是个足以称得上贞节烈女的女子,虽然只成亲一个月丈夫便死了,她还是为他守着,经营着这个客栈,并抚养着他的妹子,姑嫂二人相依为命。 现在她正用一双妙目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虽然店中还有很多客人,但是这两个人无疑太过引人注目。这两人似乎是一路,又似乎不是一路,年长得不到三十,年轻的应该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他们坐在一起,却从不说话,只是慢慢的喝着酒,却也没有任何下酒的菜肴。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腰中各自悬挂着一柄剑。 长剑,无鞘,以布包裹,斜插腰间。 虽然西关这里民风彪悍,多有习武者,但大体不会用剑。这里是刀的世界,当然也大体与民风有关。 刀更为厚实,热烈。 剑却更为冷漠,就如同这两个人一样。冷漠的让人难以接近。 然而这往往更会调动人的好奇,所以这店中几乎没有人不注意这两个人。即便如此,那两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自顾自的喝着酒,相互间没有说话,也没有互相望一眼,仿佛周围的一切本不存在,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与手中的酒。 “听说了么?” “什么?” “顾三刀跑出来了。” “什么?那贼子竟然…” “嘘,你不要命了…” 顾三刀是何人?总体来说,这家伙是一个采花的淫贼,但是当着他的面却没人敢这么说,因为他的刀太快了。 直到他入狱前,没有人挡得住他三刀。 为了抓他,六扇门投入数十名好手,在他饮食之中下了蒙汗药,却还是折了将近一半的人马。抓住后送往刑部审讯,谁料想竟然被他跑了,不但如此,他逃跑之后竟然跑到皇宫之中睡了皇帝老儿的女人。因此通缉令上写明“不论生死,赏官封爵,赐银万两,提供线索,赐银百两。” 啪的一声,门被吹得左右摇晃撞在墙上,张寡妇喊道:“小狗子,去把门关上,还有去后院收拾收拾,风起了,怕是要下雨了。” 被叫做小狗子的是这店里的唯一的伙计,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是在十岁上被张寡妇捡来的,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人却并非傻,至少张寡妇吩咐过的事情他从来没出过差错。否则这客栈只怕也经营不下去了。 听到张寡妇的吩咐,小狗子快步向外跑去,却听到有人喊道:“别关门,爷喜欢让风吹吹!”循声望去,正是那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剑客。 小狗子挠了挠头,望向张寡妇,见她点了点头,又转身跑向后院去了,那青年剑客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门外,狂风呼啸,大地上的万物似乎都在被风舞动着。他忽然说道:“你定是要与我争?” 他这一句似乎有些突兀,而身边那人却似乎早已料到一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告诉我你的名字。”青年剑客冷漠的目光扫到了对方的脸上,那是一张满布刀疤的脸,可以看出此人身经百战,实际上光是望着这张脸,也许就足够让一些人心惊胆寒的了。 那人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子好生有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因为你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说了。”青年的手已经搭在了剑上,周遭的酒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各自掏银子付了酒钱离开了。 刀疤脸笑道:“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也敢碰剑…嗯,你为什么会用剑?” 青年剑客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放开了剑,举杯饮酒,没有说话。 刀疤脸等了等,见他没有说话,问道:“你不妨说一说,我曾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大体上都是为了扬名立万,做着发财的梦,呵呵,就和我一样,不过我看,你似乎不像。” “你怎么看出来的?”少年问道。 “嗯?我怎么看出来的?”刀疤脸喝了一口酒,笑道:“我说直觉,你信么?” 轰隆~~~雷声响起。张寡妇喊道:“小狗子,雨就要下来了,收好了没有?” “收好了!”小狗子终于跑了出来,额头上已尽是汗水,张寡妇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说道:“好咧,去歇一歇吧,不,你去看看小春儿咋还不回来!” “知道了。”小春儿是张寡妇小姑子的名字,小狗子应了一声,跑了出去。张寡妇坐在柜台后面,客栈的客人已经全都走光了,只有这两个人了。 “我家乡常闹山贼。”青年剑客望着门外的景象,缓缓说道:“那还是我小的时候了…啊,大概不到八岁的样子,家中也开了家客栈,虽不算兴旺,总算一家人生活无忧。不,最大的忧患就是山贼了。所以我从小最恨这些贼子…官府虽然去剿过几次山贼,可是徒劳无功,往往损兵折将,然后又在村中大肆搜刮一番,比起那些山贼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们走后,山贼又要下山再抢一遍,家中的日子就有些过不去了。” “所以你就找人学武艺去了?”刀疤脸问道,青年剑客摇了摇头,说道:“我那时虽然想过反抗,但是却压根不知道武功是什么,只知道那群山贼的头领非常奇怪,浑身刀砍不进,叉子也刺不动,力气又大得惊人…”他笑了笑,刀疤脸不禁又问说道:“那是横练的功夫了,嗯,那人叫什么?” 青年剑客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功夫,…那也在十岁之后了。那人叫胡飞雄,似乎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堂。” “不错,我刚入江湖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外号叫‘铁熊’。原来你家乡离这里还不远啊!” 青年剑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可能是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了,所以家乡来了一些舞刀弄剑的外乡人,现在知道他们是为了杀胡飞雄好扬名立万的,可是当时却觉得非常感激,甚至说是敬仰。那个时候我才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武功是什么。” “你就是由此才学了武功?” “不…”青年剑客摇头说道:“这些人在我家的客栈中住下,有些人上了山,有些人在镇上等着,过了好久也没见有人成功。后来死的死,走得走…倒是山贼下山抢东西的时候比以前更狠了一些,呵呵…”他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然后说道:“那是我十岁的时候,腊月初八,镇上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挺年轻…和我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吧,略大了几岁,男的一身青衣,腰间插一把紫剑,女的一身紫衣,腰间插一把青剑…” “那是紫青双剑啊!”刀疤脸挺了挺身子,说道:“胡飞雄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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