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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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非尘在红斑四周按压片刻,跟着整个手掌覆在了怀因道长心口之上,原本白皙的手掌忽而变得晶莹如玉,深湛的眼眸也随之合上,仿佛耐不住心神激荡。盏茶工夫,孟非尘才移开了手,面色却似乎变得苍白。他侧开身,对君无戈道:“你过来看看吧。” 君无戈领命上前,审视良久,沉声答道:“此处伤口周围皮肉松软而无淤血,大约怀因道长受创之时并未提真力防备。而七修风雷指外刚内柔,练到十成时,可不伤骨骼直碎内腑。此处伤痕表面确为七修风雷指所留,但胸骨没有半点损伤,故此伤痕可能是将七修风雷指练至十成功力者所为,但也可能是粗通皮毛之人,先以其他手法暗算怀因道长之后,再刻意做出这个伤痕。” 静阳面色微变,东方宗维却已怒喝出声:“难道君公子的意思是,武当为了嫁祸给你,自己杀害了怀因道长?你知我等不能损伤怀因道长的尸骨——”孟非尘一声轻叹打断东方宗维:“确如小徒所言。不过适才我已用内力探察过,怀因道长的内腑已碎如粉齑!” 君无戈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孟非尘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怀因道长的尸身上。他再次走到棺木前,极轻极缓地将衣衫重新理好。 棺盖再次扣合,静阳忍不住潸然泪下,低声叹道:“先师一生除魔卫道,不想终了还是伤在了邪魔手中。” 东方宗维盯着孟非尘道:“依老朽所见,怀因道长遇害当为君顾修旧部所为。只要君公子肯委屈一下,凶手想来也会顾念他们的‘少主’,当自动现身!” 孟非尘的视线依旧停在棺木上,淡然道:“玉帛山庄的人从不无故受屈。”东方宗维的面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叶停的心蓦地惊跳了下,而身侧的君无戈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半垂着头。 静阳眼看场面又要僵住,忙岔开话题道:“孟大侠观察细微,想必已有见地,不知有何缉凶妙策?” 孟非尘转回目光,正色道:“此事为武当内务,况且小徒也有嫌疑。孟某从旁相助则可,却不敢擅作主张。” 李醉怀“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地道:“孟大侠这是多礼了,东方世伯还不赶快赔罪?” 东方宗维面色铁青,才张开口,却被静阳长诵道号抢了先:“李公子说笑了。适才东方府主也是着急为先师雪恨。孟大侠襟怀坦荡,岂会介意。”他转身又对孟非尘稽首一礼道,“先生与先师相交莫逆,必不忍看他老人家含恨九泉,还望能为我等主持大局!” 孟非尘轻叹道:“道兄和李兄高看了!孟某只有胁下一剑尚称锋锐,运筹谋略实非所长。不过东方府主阅历丰富,大家合在一处仔细参研,或许能理出个眉目来。还盼道兄详细告知怀因道长遇害前后的情形。” 静阳点头称是,沉声道:“那时家师在后山复真观闭关,身边只留玄月一人服侍。二十二日清晨,送早膳的童子不见玄月出来取,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进去,只在外面守着。直到正午时分,玄月突然从里面闯出来,一边大叫出事了一边哭泣。贫道以及诸位师兄匆匆赶到,进了内室,才发现、发现师尊已经遇害了!”他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孟非尘面沉如水,接着问道:“房间里可有打斗痕迹?” 静阳摇头道:“房间内桌椅均无损伤,显然不曾有激烈争斗,但书案橱柜,乃至墙角床下都有被搜检过的痕迹。而先师则平躺在床上,宛若熟睡,只面上残留些许惊诧。” 孟非尘道:“怀因道长房中可藏有什么特殊物件?” 静阳道:“先师身侧的确藏有先帝当年交由鄙派保管的一枚金珠。据玄月所言,先师已将金珠觅地另藏,等捉到凶手之后,他便将此珠取出交与贫道。” 孟非尘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异样,东方宗维一直注意着他,此刻骤然发问道:“孟大侠可知这金珠有何特异之处?” 孟非尘微微一笑,已恢复寻常神色,平心静气道:“我曾听怀因道长说过,此珠为圣上梦会真武大帝之后由枕畔拾得,故而赐号‘真武’,与大明社稷安危息息相关。” 静阳点头道:“孟大侠所言不差,但江湖上多附会之说,此珠与武林却无甚相关。” 东方宗维沉声道:“此珠既有如此来历,万一丢失后叫朝廷知晓。只怕立时就有覆灭之惨祸。对于武当仇家,这枚金珠岂非比什么秘笈宝藏都要珍贵?”他目光又转到孟非尘面上,语声森冷道,“再有一个可能,就是金珠之内另有玄机!” 叶停心一动,忽然记起过年之前家里曾来了一个蒙面客人,似乎听见他和父亲也提到什么金珠。难道父亲之死不是因为他平素作恶,而是因为真武金珠?突如其来的念头使他打了个寒噤,立刻想到四月二十一日那晚。他和孟非尘正歇在离武当不到五十里的安平镇上。他记得那夜自己一觉睡到天明,而当时孟非尘永远是带着几分憔悴的沧桑,看不出他精神如何。然而在路上换一件白衫,他便能成为优雅得毫无破绽的天下第一剑。一个人真能改变如此之大?他只觉手心满是冷汗,一时竟不敢抬头再向孟非尘看去。 厅堂内其他的人均不动声色,仿佛并未听出东方宗维的言外之意。静阳道长只轻嘘了口气道:“幸而先师早将此珠收藏妥当!” 孟非尘黯然一叹,转了话题:“不知遇害前怀因道长已闭关多久?此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静阳思索片刻答道:“五日前,曾有一个香客求见师尊,之后师父才闭关静修。” 孟非尘问道:“那香客是什么人?何能轻易见到怀因道长?” 静阳道:“那香客样貌陌生,却持有先师信物觐见。师父对他很是客气,和他私下商谈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他送至门外。而事后师父并未跟我等提起此人的身份和来访意图。” 孟非尘追问道:“是怀因道长的信物,还是武当的信物?” 静阳一愣:“是先师的日月双玦中的月玦,先师数年前就曾有言,执此令上武当者,不论任何情况他都要亲自接见。” 孟非尘蹙了下眉,沉吟片刻又问道:“玄月呢?这次怎么不见他?” 静阳显出些许尴尬,犹疑片刻道:“也许是刺激太大,家师故去后玄月神智已不甚清明,如今在后山清持院内调养。” 孟非尘语声莫名多了几分压迫:“神智不清?玄月在怀因道长跟前服侍了十多年,怎会突然神智不清?他若当真神智不清,又怎知金珠所在?静阳道兄,其中有何曲折,还望如实相告。” 静阳面现尴尬,犹疑良久,才低声道:“玄月在先师遇害之后,总说凶手是……是孟大侠你!”孟非尘面色骤然一白,场中空气登时凝结了似的,只有一声低低的惊呼从叶停口中逸出。格外清晰。 东方宗维面上隐约透出煞气:“君公子固然无能加害怀因道长,不过若是以孟大侠的功力习得七修风雷指呢?” 静阳神色凝重,向着怀因道长的灵位深深望了一眼,双掌合十肃然道:“孟大侠侠义无双,且与先师相交多年,不可能是凶手。东方府主还请慎言。” 孟非尘定下心神,沉声问道:“不论如何,我想见见玄月。” 静阳迟疑片刻道:“既然孟大侠这样说,贫道自当照办。只是自那日先师遇害之后,玄月一直大哭大嚷,贫道以及同门师兄略微劝阻,他便出手伤人,说我等不肯缉拿凶犯。无奈之下,贫道只得将其锁于房中。但他不肯进食梳洗,如今形容甚是狼狈。孟大侠今晚可否暂且安歇,待明日收拾整齐再领他拜见孟大侠?” 孟非尘知武当素重威仪,心中虽急,却不好反驳,只得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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