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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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外围观人群忽然一阵大乱,纷纷叫道:“官兵到了!”韩江,李骥一齐喝问周神医道:“怎么回事?”周神医战战兢兢道:“老夫也……也不知,想必是适才席上的魏大人……” 门外有人高叫道:“大胆贼人,竟敢绑架周神医,赶快放人,自行束手而出,或当从轻发落!”只见百余名官兵已排在楼外大街之上,其中半数弯弓搭箭,对着大堂,一名都尉高坐马上,喊完话后,正指挥手下将“招仙楼”团团围住。韩江见状一惊,忙问李骥道:“李师兄,难道我犯了律法不成?”再看陆一丹和吴玉瑾,也是脸色大变。 倒是李骥还算镇静,皱眉道:“没想到楼上有官府中人,此事闹得大了。”陆一丹道:“不如我们冲上楼去,再绑架两个官人,或者索性冲杀出去,料想也能逃得脱。”李骥忙道:“不可,不可,这是下下策,我们不是黑道中的亡命之徒,官府若追究捉拿,我等将寸步难行。”略一思忖,忽道:“有了!几位稍等片刻。”竟昂首阔步,走出大堂,高声道:“在下甘愿自首伏法!”几名兵士一拥而上准备缚他,李骥忽然一声轻啸,拔地而起,直扑马上那位都尉,少数反应敏捷的兵士已发箭射向李骥,但都被他在空中用袍袖甩开。瞬息间李骥已欺至那都尉身边,那都尉措手不及,只挥一下马鞭以示抵抗,李骥侧身躲过,闪电般扣住都尉的脉门。 众兵士不敢造次,眼睁睁地看着李骥拉着都尉下马,纵身跃回大堂。韩江见李骥押了都尉回来,心道:“这祸岂不还是越闯越大了?”那都尉一向自恃武力,谁料当着这么多兵士,只一个照面便被人擒来,又羞又恼又怕,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李骥微微一笑,向那都尉一拱手道:“请军爷作个见证。”转身对周神医道:“周先生,刚才您为这孩儿诊治,需要多少花费?”周神医哪敢要价,颤声道:“一……一文也不要。”李骥笑道:“这成何道理,您看病人,咱们付钱,天经地义的事,您切莫客气。”周神医只得道:“老夫连药方也不曾开出,您救看着给个半两银子吧。” 李骥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元宝,足有十两重,在手里攥了一下,笑嘻嘻地递给周神医道:“我知道先生不缺钱用,但我这里没有碎银子,您就笑纳吧。”周神医如何想到自己一场惊吓后竟捡到这么大个便宜,他又素来贪财,忙不迭地笑道:“惭愧,惭愧。”伸手接过,那都尉眼尖,劈手将银子从周神医手中夺过,低头一看,脸色一变,抬眼再看李骥,两道凌厉目光正直视自己。他一言不发,走到大堂门口高声道:“这里是误会一场,回营!”回身拉起周神医,将那元宝往桌上一放,对韩,李等四人道:“日后不得再胡来!”匆匆走出大堂。 韩江奇道:“李师兄,他们怎么就放过了我们?”李骥收起元宝,笑道:“说来也简单,这都尉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稍运内力,将那银子捏出指印,吓他一吓。都尉顾及自身小命,便不敢在此多留了,而且,他虑及声名,也不会再追拿我们,我们大可高枕无忧。”一旁吴玉瑾拍手笑道:“李师兄这一出是‘十银退百卒’,妙极,妙极。” 但韩江此时却还是笑不出来,拱手向三人道:“小弟要在此揖别了,这孩儿生命垂危,我需尽快赶到长安,请七大御医为他诊治。咱们只能‘玄武庄’再见了,对了,三位可是也前往‘玄武庄’?”三人点头微笑,陆一丹道:“到时候再请教韩师弟的‘林隐剑法’。” 韩江此行本也是奔赴“玄武庄”。只因九年前“十大剑派”的十位掌门忽发奇想,决定将“十大剑派”十种各具特色的剑法融合为一种威力足以雄冠武林的剑法,便将本门一切事务交给同门师弟掌管,选定天马山上的玄武庄,闭门修研。九年倏忽而过,也不知这新创剑法的进展如何。每年五月初一,各剑派均遣一名弟子前往玄武庄拜见掌门,一者与其他剑派的弟子切蹉剑技,二来接受掌门的亲自指点。于是在各剑派弟子中能到玄武庄走一遭便成了莫大的幸事,为顾及本派体面,各剑派也均派出最杰出的弟子。因此在每年年初,各剑派便纷纷开始考较众弟子,剑法超群的便会被选出去拜见掌门。 韩江背起襁褓,与三人作别,出门找到自己的瘦马,便往荥阳城外骑去。出城往西行了一里地,路上行人渐稀。韩江忧心忡忡,低着头任瘦马奔跑。忽的瘦马长嘶一声,猛然止步,韩江险些掉下地来。抬头只见一骑白马横在官道正中,马上一人向他微笑示意,正是刚分别片刻的李骥。 未等韩江开口,李骥已打马走近,笑道:“韩师弟,愚兄看你不过十六七岁,剑法已是很有火候不说,做事更让人钦佩,对这毫无干系的孩儿一片真挚,愚兄也为之感动,愿倾力相助。只是此去长安,近千里之遥,以韩师弟这匹马的脚力,恐怕未到长安,这孩儿已支持不住了。愚兄跨下这匹马,虽非日行千里的那种宝马,但脚力却也了得,若韩师弟不嫌弃,咱们不如换马而行。我和陆,吴二位一路游山玩水,也用不着快马。”韩江见他一片真诚,自己那瘦马的脚力又的确不济,更何况羽儿的病情已不容拖延,便谢过李骥。 李骥又道:“另有一事,不知韩师弟可否想过。适才韩师弟说到要去京城找七大御医,那周神医脸露轻慢之色,却是为何?依愚兄所知,七大御医为宫中供奉,平日只为天子和皇亲国戚及二品以上的官员诊治,草头百姓若欲请得动他们,除非家有万贯,或者所得病症当真离奇得紧,让他们有了兴趣,否则,就是见他们一面也是极难。韩师弟到了长安,需见机行事,切莫再象今日这般卤莽,要知皇城内外,高手如云,千万不要误了大事。”韩江点头道:“师兄句句良言,韩江记下了。” 两人换过马匹,挥手而别。李骥的白马果然是匹良驹,撒足狂奔,但却十分稳健,韩江只听耳后呼呼风响,他从未骑过这等快马,此刻如腾云驾雾一般,应是极为享受之事,但他心中惦记着羽儿病体,也不知如何才能见到七大御医,忧虑重重,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有这般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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