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爱情咏叹

董思莹

“让我成为吸血鬼吧！让我成为吸血鬼吧！让我成为吸血鬼吧！”天色很黑，风很急，雨很大，暗银在天明的墓碑前召唤着些什么。手里握的银色新刀大约半臂长闪着耀眼的光。他把刀插进手上的血管，准确无误，沿着血管的轨迹将血管割成两半。血象脱笼的野兽般奔涌而出，洒在天明的坟上，生起让人发寒的蓝烟。“天明，苏醒吧，重生吧，你将获得永生。”暗银将还沾血的刀放在墓碑上。血还一直滴落，将白雪的衬衣染的如火般妖艳。
暗银用拿刀的手去沾自己的血，然后放在舌尖，就象品酒师在品酒一般，脸上有愉悦的花在开放。“天明，我会把命还你的，我可不会欠你。”
“你要成为吸血鬼？你确定？”暗银看不见人，可是有声音，很厚很重。那是传说中的永生血盟的接应者，
“确定！我成为吸血鬼，天明成为吸血鬼猎人，让他重生，给他永生！”
“为什么？”
“这是我欠他的，我拿了他一条命便应该还他永生。而且，他爱我。”血还一直流，暗银不再觉的痛了。
“知道规矩吗？”
“知道，永生血盟一立，天明可杀我，我不可杀他。他杀我武器只能是这刀。我们会经常斗武。”
“那么，你们真的有资格立永生血盟吗？”
“当然，我们是亲兄弟。”
“很好。接下来的事，我帮你处理。”
“谢谢了。”
“可以问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他，我亲弟弟，爱上我了！就这么简单。”暗银说的风清云淡然后离开。“可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爱他，至少不能象他那样爱他。”
天明的魂魄看着暗银的背影哭的厉害。
“孩子，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你会忘记的。痛苦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接应者安慰着天明。

天明不是没听说过吸血鬼猎人，可当他以这种身份获得重生和永生的时候，他非常难受。在这个吸血鬼横行的年头，吸血鬼猎人似乎比上帝还受人欢迎，可惜，要知道，这世界并不常有上帝。天明很瘦弱并不软弱，他敢勇敢的对暗银说爱，他敢勇敢的和暗银对战。上天却只给他暗银的敌人和弟弟这样的位置，他不服，所以他接受了永生的安排。
天明杀了一只正在吸食女婴血液的吸血鬼，很平静，真的，他有永恒的生命来遗忘痛苦的一切。天明抱起吸血鬼手中的女婴。女婴的唇因为倒吸食了吸血鬼的血而发黑。女婴哭的厉害。“后生血者，你竟然会成为后生血者，这是好事吗？”天明轻轻擦掉女婴脸上的泪。“以后你就叫天安吧。叫我哥哥，我抚养你。”也许孤独太久了吧才有这种念头。女婴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天明。天明笑了笑。也许抚养一个吸食吸血鬼血液的后生血者有点难度，可是，天明是一个以杀吸血鬼为生的吸血鬼猎人啊。所以他们真的是绝配吧。
     
“来吸我的血吧！”天安一脸决绝。竟然已下定决心要拯救他，就必须付出行动。她解开衣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把头一歪，露出纤细白嫩的颈项。
说起来真可笑，他被天明砍的半死不活。然后天明的妹妹天安又自己跑来说要让他吸血。他冷笑着，不得不承认，对于吸血鬼那颈项真的是很诱人。
“那我不客气了。”暗银一手穿过天安的秀发，按住天安的后脑勺，角度刚好。暗银又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谢了啊，美丽的天安小姐。”
看见暗银露出犬牙，天安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拼命闭起眼，本来苍白的脸现在就像白纸了。她拼命想抑制住沿脊梁骨蔓延的冷意还有恐惧。
暗银看见天安颈项有吸血鬼的牙印，冷笑着，不太愉快，将自己的犬牙在不经意间穿破天安那一层娇嫩的肌肤。原来对于每个她哥哥伤害的吸血鬼，她都是这般的慷慨。
“以后，请，不要再到村子里去好吗？如果你要吸血，就只吸我一个人的吧。”天安说话很无力，她着实无法忽略颈项上的头颅。她将手笔直的贴在身体两侧，有点无措了。
“你觉的，我会听你的吗？”暗银收起犬牙，用舌头一遍遍舔起那伤口自己溢出的血。一顿美味的大餐，只是好笑的是，大餐正在和他谈条件呢，很好笑的笑话。
“这是请求，不是命令。”天安压抑下逃走的欲望，因为她和哥哥一样，为的是守护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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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现在好喜欢天安哦。”暗银说这话时很肯定，笑的很自然，很光明。那是离他们都很遥远的笑容，可是，现在，暗银又一次拥有了。
“呵，这样吗？”天明有点害怕了，再一次，有东西占有着暗银的心。曾几何时，完全属于他的心，又一次被夺走了。
“我们，决斗吧？为了天安。”看来活的越久也不一定就不再幼稚。

天明握着银色的刀，暗银笑的很优雅，黑色的大衣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暗银知道，他必败，因为诅咒，因为他们之间也受了诅咒的牵制啊。那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这般耀眼的闪着银光呢？多少血才能喂饱那饥饿的银色呢？
暗银不攻击只防卫，笑的悠扬。

天安醒来时，天已鱼肚白了。天明和暗银并排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天明的手那么用力的握着暗银的，似乎怕他挣脱。
“哥哥！”天安试图叫醒天明，可是天明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她又转身去正要叫暗银的时候，却看到暗银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很认真很认真。于是天安的泪就很自然的滑落了。
“不哭，你最乖了。没事啦，你哥哥只是晕过去了。我答应过你啊，不伤害你哥哥，我当然会遵守承诺咯。”暗银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但是想想自己满手是血便又放了下来。即使天安是后生血者，可是在暗银看来，自己依然肮脏的不配去接近天安。想来呢？后生血者是要以吸血鬼的血维持生命的。可是后生血者却可以享受天使般的纯洁。正如天明说的吸血鬼的血肮脏的很，可是后生血者身体里不也流着吸血鬼的血液吗？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可怕。
“那你呢？你也不要有事！”天安看到他腹部的伤口，那是天明银色匕首所伤的，她知道。她试图帮他止血，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只能一直哭。
“我没事啦。祸害遗千年呢！”暗银笑笑，他想太阳应该快出来了。他好象很久都没晒太阳了，他突然很怀念太阳的温度。
“骗人！都是骗人的！”天安肆无忌惮的把眼泪全擦在暗银的衣服上，让垂死的暗银哭笑不得。
“天安，我喜欢你，这个不是骗人的。”暗银说的很轻，他看见窗外东升的旭日。天安还趴在他胸口哭呢。他觉的其实生活挺幸福的。
天明从暗银怀里抱起天安时，她已经死了，和暗银一样。没人告诉过他，那把匕首可以很轻易杀了暗银。他发现自己哭了。因为连暗银和天安都死了。只有他了，连死都死不了。他知道天安一定在暗银怀里哭的晕了过去，又没有血，所以只能是死去。她那惊人的墨色唇和晶莹的挂在眼角的眼泪，让天明很痛心。
“天安宝贝。这个世界又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你和暗银会幸福吗？在另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可以很幸福很幸福吗？希望你们幸福。”天明对着古堡里混浊的空气自言自语。

“牧师，这是谁的墓？”一个小姐好奇的问天明。
天明用手摸了摸并列的两块墓碑，笑的很柔软。一块是天安和暗银的，他为他们立的。另一块是他自己的，暗银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为他立的，那时候他们就是在这里立下永生血盟的，那以后他就成了吸血鬼猎人而暗银成了吸血鬼。可是现在，很好，他已经不是了，他成了牧师。暗银的城堡成了教堂，教堂后是一片花海，那里每天都有充足的阳光。
“牧师？”小姐又呼了一遍，叫醒发愣的天明。
“墓里沉睡着上帝的孩子。他们很幸福。”是的，他们会幸福的！
嘈杂的教堂里，依稀回荡当年，天安仰头无畏的说：“来吸我的血吧！”也许那时候爱情就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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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喜欢你们这样啊。”天安三下五除二挣脱开暗银然后和他面对面很认真甚至带了恳求的口气，“暗银，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哥哥好吗？”
暗银看天安的眼神似乎很疲累，“别忘了是你哥哥自己来找我的。我累了要去睡了，你也回去吧。”暗银走路的步子很轻，在楼梯转角处不回头的说了句：“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然后天安在黑暗的城堡里分不出暗银的身影，脖子上稠稠的血让她很不舒服。她很害怕，她觉的很难受，因为暗银不让她再来找他了。
天安晕倒是，手里还紧紧握着十字架，在安静的古堡里她倒地的声音这般清晰。黑暗中暗银轻轻抱住天安轻如羽翼的身子，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十字架，轻轻一用力，银制的十字架便化成银色粉末穿过指间撒了一地。“这就是你的信仰，看啊，它是这般的脆弱。”

当天明听到村长带着全村人站在他门口并告诉他天安被暗银抓走时，天明的心像掉进了冰河里。午夜的风似乎特别冷，村民们举着的火把映出一张张急切的脸。大家对暗银的情感也十分复杂。暗银在那破城堡里好歹也住了上百年，回回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暗银的城堡并不是常人可以随意进出的，毕竟无论如何暗银都是传说中永生的吸血鬼。
天明拿着武器，走进了暗银的古堡。村民们都离的很远，拿着的火把却都熄灭了，便没人敢再向牵。而天明用一种缓慢而平稳的步子走进古堡。他不怕死，只要有天安在的地方他都敢去，这是他的原则。可是谁知道呢？很久以前他的原则为的是谁呢？
“不要伤害天安！”天明轻车熟路的来到暗银的卧室，华丽的大床虽已年代久远了可是尤见当年的奢华。本来就瘦小的天安睡在床上便更显瘦小。床边坐着黑衣暗银看着天明，轻轻是说了声：“好久不见。“
“天安怎么了？“天明不搭理暗银。看到天安苍白的脸，他就知道了大概，和村民们说的可有点出入了。
“我那知道啊！她身体天生比较弱不是吗？”暗银压了压被角，声音很低似乎怕吵醒了天安，看见窗外的村民便又说，“这群白痴该不会在等你杀了我提着我的头去见他们吧？”
“他们应该有这个意思吧，我也想杀了你。”
“哦，这样啊。你忘了我们可是盟友呢。他们中哪个人会比我和你更有交情呢？”暗银看着天明干净的脸，有点好笑，想不明白这些人类在想些什么。村民们哪个不贪生怕死，于是天明这所谓的吸血鬼猎人便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而吸血鬼猎人总是与人类似友非敌了。
“把天安还给我吧。”天明看见天安的唇转黑便开始冒冷汗。
“你知道的，我挺喜欢这小丫头，我不伤害她。”暗银也许能了解天明为何这般看重天安。只是天安似乎也以同样的重要性在他的生命里存在。
“不是你伤不伤害她，而是她的身体！”天明吼了出来，他觉的由衷的悲哀，为什么他和暗银总是会因为情感而决裂，是不是历史要从来呢？天明不理会暗银还在床边便冲过去，慌乱的取出银色的刀，抓起暗银的手，用刀在暗银伤痕累累的手上割出一道口子。暗银的血就这样一滴滴渗进天安的口中，唇的黑色渐渐消退。“宝贝，你吓死我了。”天明在天安额上印下一个吻，方才松了口气。
一边的暗银愣住了。“天明，告诉我，告诉我，天安不是后生血者！快点告诉我，刚才只是幻觉！”暗银的眉皱的紧。
“不是幻觉。天安是后生血者。”天明的回答很平静。“从我开始抚养天安就已经是后生血者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的战斗我都要你的血做赌注？吸血鬼的血那么肮脏。于是我只能用你的血了。所以在我抚养天安后，我才一直以主动的态度来对待你我的征战，不然呢？你以为我喜欢和你打？我从来不恋战，你应该知道的，何况对手是你啊！可是如果不战天安就没命了，好几次我都说，只是个人嘛，无论我如何努力，她会长大会变老会死去。可是知道多可怕吗？我不知道时间在走，我知道太阳在沉浮，知道花朵开了谢，知道叶子绿了又黄，可是时间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永生的啊！多美好的事实啊！这是你给的赏赐也是上天给的惩罚。然后我在天安身上发现即使短暂也很美丽，我看她在一年里疯狂的长高了十几厘米，她欢呼的丈量与我的差距。我看她慢慢长大，变的美丽，变的懂事，我觉的时间真奇妙。于是我无法忽视她的死活。”天明的表情很认真很悲切，就象很久很久以前他抓着暗银叫他别离开还深情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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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回去咯。”天安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她只是想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角落里老鼠啃咬木头的声音却让她的身体僵成了木头。
“怎么？我在睡觉呢。”暗银无声的从背后抱住天安，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侧头一歪眼便可见那白色肌肤下蓝色的血管红色流窜不安的血液。
“你遵守约定没有再去村里，所以我也该遵守约定来让你吸血。”天安静静的让他抱着。被他抱和被天明抱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天明是温暖的，可是暗银的怀抱只会让她原本发凉的脊梁益发寒冷。
“真是个乖孩子。”暗银在天安的颈项上吻了下去。当天安以为他要开始吸血时，他却又说，“真糟糕，我今天没胃口，那你陪我聊天吧，我无聊死了。”
“不吸血没关系吗？”天安不确定的问。自己的哥哥是吸血鬼猎人，可是她对于吸血鬼，知道的可是不多。
“当然没关系。没必要天天吸血。”话是这么说的，暗银的舌头可一直不安分的在天安的颈项上舔着。似乎想将这层肌肤就这么舔掉让下面那艳红诱人的血无遮拦的在她眼前奔流。
“那么，我们添些什么？”天安松口气，轻轻挣扎了 一下想摆脱暗银那寒冷的怀抱。
“无所谓啦。想不到你还真温暖，小家伙别动，就这样让我抱这。”暗银喜欢这种温度，比正常人要低但对他而言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那，找个地方可以吗？干净点，这里好象有老鼠。我不喜欢这里。”天安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过背后的寒意，房间角落的啃食声让她非常不舒服。
“可以啊，找个你喜欢的地方。”暗银把天安抱到阁楼的屋顶，午夜的世界安静极了。暗银听见天安略快的心跳声，不禁愈觉好笑。
那夜的星星可以证明，暗银并没有伤害天安。天安在暗银寒冷的怀里找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然后就可是唠唠叨叨了。她讲了很多很多，暗银却只是很安静的听。她以为暗银睡了，可转头去看他又睁着大眼睛看她，害她不得不转回去。最后天安在暗银怀里睡着了，睡前呢喃道：“你的怀里真冷。”暗银看着苍茫的星空，不禁苦笑。

“哥哥！”天安冲进家里，天明正收拾着东西。
“怎么了？”天明放下手中的活好笑的走到天安面前，看她跑的气喘吁吁，笑着亲吻她的额头。
“他们说哥哥要去和暗银决斗。”天安说起暗银的名字时，心中有种不安。暗银已经很久不来村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他？她也怕，如果他们两个打起来，不论谁受伤她都不好受。
“这是哥哥的工作啊。放心，你不是说哥哥很厉害吗？哥哥不会有事的。天安宝贝要乖。”天明理理天安的刘海，捡起她头上黄色的花瓣。
“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天安抱住天明，她很怕，真的很怕。那来自内心的不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总觉的一场灾难，有一场灾难要来了。
“呵呵，那，我推迟几天。”天明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却知道迟不了几天。上次战斗的血已经用完了，如果天安再晕倒就没有药了。而他却无法预料天安何时会再晕倒。
“哥哥！”天安放开天明然后拉起他的手，往外冲。“春天倒了哦，我刚才采了好多花哦。我发现了一大片花田哦。我带你去看。”天明好笑的跟着天安。手牵手的维系，这样在春日的暖阳中奔跑时于天明无疑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暗银，你快出来哦。太阳下山啦，你不要睡了，快点醒过来！”太阳一落山，天安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暗银的城堡，在空荡的城堡里叫嚷着。
“又怎么了？”暗银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后来抱住天安，就像一件黑色大衣挂上天安柔弱的身体。
“你快跑，过几天哥哥要来和你打架了。”天安极其郁闷的，摆弄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那是从小就不离身的物品，还小的时候由哥哥系上的。
“没事的，你哥成为吸血鬼猎人后不是三天两头找我练拳吗？我和你哥注定是对立的。”暗银觉的好笑，还有人把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拼死的决斗说成打架的。暗银看天安摆弄十字架好笑的用尖利的小犬牙轻轻咬开她脖子的皮肤。然后伸出舌头嬉戏般舔去涌出的血。他已经很久没有吸食天安的血了，只要他多吸一点天安就晕，他哪敢太过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