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妖原创]铜钱

襞际泌

一直没有在帖吧里发文章上来,连号也是才注册的.玩电脑很长时间了,也很爱写东西.所以就发上来了.

不过不是首发,曾经在一个动漫网站上发,结果被那的斑竹加了不少分,幸福啊~~

字数没有数过,不过看起来似乎有点多........以上

妖怪—[铜钱]完结= =

铜钱

小引

这几年来，发生的最大的事,当属无双城破.即使已经过了有时四年,仍然是武林中最让人无法忘记的。

百年大城——无双城在一夜间灰飞烟灭。内中的城主吴悔，夫人吴魏氏，翩翩大公子吴忧，还有那个一身奇骨，却对“武”甚是不屑的风流二公子吴恨，还有管家丫鬟上上下下约墨170口人全都死绝了，连灰都无法聚集在一起。

“吴恨……”一年轻女子扑向了余灰未灭的废墟，却没有一个人去拉她。大家都知道女子是郑晴，吴恨的青梅竹马。只是他们不知道郑晴是江湖上失踪已久的“毒王”常歌的女儿。郑晴对吴恨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曾经不小心透露给吴恨这个事实。当她发觉是她怕吴恨怕死而不再接近她，只是吴恨没有。郑晴死也忘不了吴恨的那句“毒王的女儿又如何？毒王的女儿照样是本公子的娘子！”

然后，在围观的上千名人眼前。郑晴随一阵风消失。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说郑晴是仙女的，也有说神仙救的她的。其中最广的是说郑晴爱的太过深切，死了，还要和爱人的骨灰浑在一起。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是是做的这件事——第一杀手金牡丹。废墟中绽开的那朵金色牡丹，就是他的标志。没人知道“金牡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对他仅知道的就是在元宵那天，把钱放在平安城北的破庙里，附上要杀的人。就行了。但是“金牡丹”架子很大，一年都未必会接一单。准备银子最多的，便是最有可能将仇人杀死，银子少的，就只能准备更多，期望来年。

然而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这胡湘蔓为一少年所杀。可别小看这胡湘蔓，据说，整四年。杀手榜上几乎雷打不不动的两个人：第一“金牡丹”和第二“香萸慢”胡湘蔓。然而胡湘蔓用毒的手法简直如同仙子，谁都不会想到她居然会死——而且，第二成了一个少年，名唤杜仇。使一柄青铜锈剑，名唤“骧影”。“香萸慢”胡湘蔓死时非常安静，手里握着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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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仇！站住了！为什么杀了湘蔓？”

“司文师父，没什么，只是我高兴了，就想杀她了。”杜仇漫不经心应着。

“高兴就能杀人？还有，别叫我师父，我只比你大三岁。”他叫司文，是四年前捡到杜仇的人。然后他就教杜仇招式。杜仇天资高，这三年就学了司文招式的全部。

只是司文不够开心，他觉得杜仇是个可怕的男人。当年他捡到杜仇的时候，他还全身软弱，没有半点武功，显然还是饿晕的，浑身上下还肮脏不堪，看手指又分明是个文人。怀里抱着一大串大钱

奇怪的人，一介文人却带着一并剑，宁可饿死也不动用手里的钱。抱起他的时候，司文亲眼看到了杜仇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布满了血丝和仇恨的眼睛……因为他不小心碰触到了那299个大钱。

头痛，为什么尽力让自己不堕入江湖却又那样进去了。

“我练剑去了。”杜仇面无表情。

良久，司文静静吐出一口气：“枉你有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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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杜仇的专阁，司文曾经许诺，不会让任何人进去，杜仇的武功也不容许任何人进去。因此，杜仇在这里做事情是最好不过的。

风声四起，却又平静异常。这是一种奇怪的心法。奇怪地似乎不曾出现的心法。杜仇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练武的好材料，但是他不要。如今却又为了仇，一定要杀了“金牡丹”。

至于他那连死都不愿意用的三百大钱，则是一幅宝图。铜钱侧面比普通的略宽，有细纹。将侧面的细纹描绘下来，正确排列，就是一幅绝世的宝图。当年，他奉了父亲的命令，去一个前辈那拿专门铸造的钱。前辈要求他拿一柄中意的剑时，他随意挑的，就是那把青铜锈剑，锈迹隐见却又锋利异常的剑。那个时候，眼见前辈面上作心痛状，却还是把剑送给了他：“少年人，这剑叫‘骧影’与另外一把‘神冰’齐名。然而这剑远胜于另一把，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兵。拿去防身虽然是有些个遗憾，但终归比放在我这个老头子这里要好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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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得一声,杜仇格下了神兵.金牡丹眼光动了动,然后反手一指,却还是被杜仇挡了下了.

杜仇用力挥舞着骧影,心中有些闪烁不定.一个不留神,却是让金牡丹失了踪影.

又是"呜"得一声,如同鞭子挥舞那般的声音响起.

杜仇想逃,却没逃出去,他的肩膀,结结实实被一颗弹来的竹子打中.

(上半节,结束.下半节等下再写)

这里的竹叶是韧的,就算只是一张软弱的纸,飞起来的时候也是可以割伤手的,更何况是竹叶.

也就很自然的,杜仇被竹子打到的时候,肩上,面上,被竹叶刮出了上上的血口子.

杜仇抹了一下淙淙流下的血.唾了一口,双手举剑,应对金牡丹.

"喔?"金牡丹见到这样的姿势也是把脸上的笑褪了去了,"无双城的人?你是,二公子吴恨?"

"是!"杜仇大义凛然状.

金牡丹暗叹了一口:"当初,外人说我把无双城全部灭了.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还有一个人漏了.就是你.如今,我也只好杀了你了的."

"不对."金牡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把手上的钱全部给我.我金牡丹杀人如果不收钱,可是坏了规矩的."

杜仇,又或者说是吴恨,把铜钱抛过去:"好.我杀人,自然也是不能坏了规矩的."

金牡丹掂了掂手上的铜钱:"只有这么些?我所知道的,这些铜钱有三百枚."

"等我们分出胜负再告诉你."杜仇向反方向跑去,飞上了竹子,用力一跳,借着竹子的反弹之力,身形甚轻,如同神弓手射出的利箭,无所虚发.

金牡丹倒退了几步,然后竖起了神冰,算准了时间,把杜仇的骧影向外一震,杜仇稳稳冲向了旁边的一颗断竹.

刹那时,杜仇一个鹞子翻身,跳好了位置.

但是毕竟已经是被动了,金牡丹早已抄上了神冰,刺向了杜仇.他除了招架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刺拉"一声,神冰格上了骧影.金牡丹慢慢将剑划向了骧影的柄.

杜仇感觉到了神兵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剑上已经被切去了一层锈,而神冰上却也是出了一道裂痕.

金牡丹为风奢华,自然也是主要到手上神冰的状况.然而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输,而自己也肯定不会输.

之后,他决定弃剑.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就在杜仇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金牡丹将自己的剑向外划去.连带着杜仇的剑.

神兵断了.

金牡丹干笑了两声,在这个竹林中,有些恐怖的意味.

因为他已经输了.

他的神冰断了,但是杜仇手上,却握着一柄剑.

火红色的剑,霸气非凡.

飞扬出去的青铜锈剑掉落在地上,"空"得一声,再无杂音.

中间是空的,那只是剑鞘而已,一副比剑更锋利的剑鞘!

金牡丹坐在了地上,他清楚自己是输在兵器上,但是输就是输,不该有任何理由.

杜仇走了过去,拿剑搁在了金牡丹的脖子上,然后向上一竖:"父亲的."又一横划:"这是我哥的."........

如此算着人命帐.金牡丹很痛苦,脸上的血也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反抗,不是无力,而是无心.

因为他输了.这是一定的.

最后,杜仇又把剑放回了金牡丹的脖子.

金牡丹已经人不像人,鬼却似鬼了.面上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晴儿的......"杜仇将剑划了过去.

"阿恨,等一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仇停下了,他自然是记得这是谁的声音了的.

(还差一点,等下再写,不会拖到明天的)

（最后小半节，挥泪 ）

这个声音，是晴儿的。杜仇当然不会忘记.

吴恨更是不会忘记了的.

自然的,他也停下了这刀.反正金牡丹脸上的伤口很多,有一些很深,光流血就能流光他.

郑晴穿着粉黄色的衣服,迎风扶竹,颤颤立着,仿佛就要被风吹走一般.

时已过四年.

郑晴当然也已经有双十年华了,自然是比不上十五六的小姑娘那般稚嫩水灵情窦初开的灵气.

但是她漂亮了,很漂亮的那种.没有妩媚,可爱,机灵甚至妖娆这样的成分,她就是漂亮,很纯很纯的漂亮.

吴恨高兴地扔下了剑,一把抱住了郑晴,接着心口莫名一痛.

"晴儿,你还活着."吴恨感受着怀中身体的温度,慢慢开口.

"那是自然."郑晴轻推了一下他,"我这次露面,是为了求你,不要杀他."

"谁?"

"他.金牡丹."

吴恨不再说话.不论是自己作为杀手杜仇,还是二少吴恨.他都必须杀了金牡丹.

必须!

"你对他的恨,就那么深?他照顾了我四年."郑晴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吴恨.

吴恨还是不说话.

郑晴转了身,走向金牡丹.他已经昏死了.

郑晴摸了摸他的脸,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心痛地把金牡丹拥了进怀里.

吴恨没说话,他惊呆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么?"郑晴抬起了头,看着吴恨,"一个是因为我不是无双城的人,二则是因为我像他娘."

吴恨说不出话,但是这一次,则是因为他感到了腹下一股暖气散开了全身.张了嘴也不能发声.

他中了毒.

"已经毒发了么?对不起,阿恨.就在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我拿针刺了一下你胸口."郑晴见吴恨的状况开口,"他,虽然贵为杀手之王.但是得的钱全部都是为了把他娘的命救回来."

怀中的头动了一下.郑晴意识到了什么,将手松开,把金牡丹平放在地上.胸口黄色的衣服也已经被血大片浸染.她没有理会,捏袖在金牡丹身上挥了一下.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杀了他娘.用毒.当然,他不会知道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我用毒杀了他娘.他还以为他娘是自然死亡了的."郑晴轻笑.站起了身.

吴恨没有驱毒,没有运功.郑晴是常歌的女儿,她要下毒,就一定不会下能驱散的毒.他只是听着郑晴陈述着那样的事实.

"阿恨,我知道你大概要讨厌我了.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杀他,起码,他要死也还是死在我手里好些."郑晴闭上了眼睛,"你就要死了,死前,我跳一段舞吧.是他教给我的."

吴恨看着郑晴迈着细碎的舞步,风中翩翩,举手投足,是天上仙子也比不上的,心中却始终不是个滋味.

突然,郑晴从袖中亮出一把小匕首,直直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血...........

她倒在了金牡丹的身边.

很累........红色.........吴恨见着这样的情景,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

累了.

                  最终一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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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司文,就算是杜仇,居然也顿住了.

大量的失血,带走了铮铮脸上的血色:"是那样吧?如果雇主死了,就不应该再杀了雇主要求杀的人吧."

"是."杜仇把剑放了回去.

司文窜到了铮铮身边:"怎么,这么傻?既然恨我,要杀我,就千万不要再救我啊."

铮铮强笑了一下:"很冷.就算我要死了,你还是不抱我一下么?"

司文把手伸了过去,却又缩了回来.

"果然."铮铮把笑收了回去,"我连妹妹也不是."

杜仇悄然立着,一句话不讲.

"对,对不起."司文把笛子拿了出来.已经断了的笛子.

铮铮把手举了起来,拿了一半的笛子.轻握着:"让我死了,也带着吧."

把眼睛闭上之后,却又想起什么一般,把眼睛睁了开了:"我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 ,有没有曾经喜欢过我......"

司文对她这个问题想了很长时间,这才摇了摇头.

"是么?原来你这么喜欢她.果然我也没有看错人呢.我喜欢的周司文,是个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人."她再次把眼睛闭上.

"对......对不起......"

                    第六节 完

第七节 剑（终章）

手中的铜钱,只剩下十枚了.

对其他人来说,这十枚铜钱也许不值多少.

但是对杜仇来说,却是值了金牡丹的命.

对金牡丹来说,则是对传说中的宝图掌握更多.

他一定是很明白这点的,不然当初就不会杀尽了无双城的人来找这些钱.

自然,用这些铜钱也是可以把他,金牡丹给引出来的.

当然,杜仇也这么做了.

他在信封当中放入了三个,这三个实在是对金牡丹再好不过的酬劳.

他想得到的,是更多.比如,宝图的全部铜钱.

"三日北三一役."信中的字并不多,杜仇不喜欢写太多字,况且这六个字已经足够了.

三天后.

"小师傅,麻烦通传一下.我来找智善大师."杜仇换上了和那天一样的衣饰,只是那把青铜锈剑骧影紧握手中.

"啊!是你啊!又来找我下棋了么?"还没有等小和尚说话,智善就自己跑了出来,满脸堆笑.

杜仇再没有讲什么话,只是跟着智善过去.

风声猎猎,竹林之中,有这一种喧嚣的安静和恐惧.

"可以了吧?智善大师,又或者说是,金牡丹."杜仇立了下来.

"是么?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老和尚而已."智善闻言,笑嘻嘻转过身来.

"难道不是吗?"杜仇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智善,"你装着不累吗?我猜金牡丹的称号是流传下来的吧."

"你又在说什么了呢."智善也渐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其实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直到我刚才再见你才想起那种感觉."杜仇,动了下手腕,"我知道你是金牡丹."

"你真的很聪明.我我都觉得很喜欢了."智善狂笑,"我身上有什么破绽能让你认出来?"

"你先把面具拿下来."杜仇丝毫不客气.

金牡丹思考了一会儿:"好."然后用手在耳朵边摸了摸,慢慢撕下了一层软皮.露出的皮肤白皙细嫩,如同女人一般光洁漂亮.

"是你的指甲.因为你扮的是个老家伙,但是你的指甲却很有光泽,指甲下的皮肉也是红嫩的可以."杜仇把剑放到了前面,"还有你的袈裟,有金丝杂在里面,实在很漂亮.但是你是一个和尚,穿这样的袈裟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寺庙的情况,却是很破旧,都没有整修过."

然后杜仇把剑一下举起,指向了金牡丹:"你现在都把脸撕下来了,怎么样都知道你就是金牡丹了吧."

金牡丹一愣,然后仰天大笑.

杜仇却已经是蹬脚向前,直刺金牡丹的喉咙.

金牡丹转了一下身,险险避过.

杜仇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金牡丹的,左腿后滑,顺势砍吓了金牡丹的腰.

金牡丹曼妙扭了一下,虽是男子,腰肢却也是比女子更柔软.又是避了过去.

杜仇向后跳了过去:"不论你多厉害,亮出你的兵器!"

金牡丹向杜仇抛了一个媚眼:"是么?"口上如此问着,但是杜仇却看见金牡丹的袈裟动了一下.

金牡丹微笑着:"穿着这袈裟实在是很讨厌."然后慢慢脱下了累人的袈裟僧袍.露出了里面用料精致的丝绸长衫.

杜仇更注意的,则是金牡丹手中的剑,很细,很薄,几乎透明.

"这就是我的剑,你可要当心.我的神冰,是天下第一冰."金牡丹笑道.然后如同杜仇刚才的动作那样,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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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最后,铮铮一把推出怀中的琵琶,向地上一摔,琵琶断成两截:"我恨他无视我的努力,我为了他,去学那样我不乐意学的琵琶.一切都只是为了弹曲给他听,但是他就那样冷冷扔下一句'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哼!他没有试过,又怎么会忘记呢!只要他愿意,我能帮他忘记的."

杜仇见着这样一个女子掩面而泣,全没有了办法.心居然也软了下来,丢给她一枚铜钱.

铜钱,一枚一条命.
                    第五节 完

六 舟中笛

三天后,杜仇躺在了湖边的草地上,闻着那草特属的美味的清香.

湖上很平静.只有一叶小舟随着水慢慢漂流.一男子,白衣一袭,文人模样,临风而立.

要不是因为看上去,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世俗味道,看上去,真的像是仙人.

"司文!"一女子,从湖边的树上冲向了湖中,足尖一点水,散开一些波纹,就向前冲了过去.毫无疑问,这是铮铮.

"铮铮.你说今天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我来了.你要走了的么."司文始终背对着她.

铮铮心下一冷:就算是我骗他说我要走了,他也不乐意看我一眼么......原来,我是这么讨厌么......然而莫名的怒气又上了来了,跳到司文面前:"你就是不乐意见我一眼么?你就是这么喜欢她么?她又有哪点好的?我竟比不上她么?"

司文含笑.却不知道杜仇一直在湖边寻找机会.

就算他不想杀司文,但是抛出去的铜钱,是绝对不能收回来的.

就如同收了去的人命,是绝对不能还的一样.

司文握住了铮铮的肩.铮铮把眼睛都睁大了,她做梦都想和司文是那样亲近.

司文慢慢开口:"铮铮."

"恩."铮铮已经全然忘记了要杜仇杀司文的事情.面上一红.

"我的好妹子......"

铮铮的笑僵在脸上.

"我的,好妹子?"铮铮把手一反,打开了司文的手.如丝透明的袖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柄短刺.

司文再不说话.

铮铮长叹了一口气:"如此么......"便一下将刺向司文刺去.

司文没有躲,他自然也是躲不开的.铮铮的轻功罕逢敌手,两人又同立一舟,躲了也是白躲,难道要杀了这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人么?

然而刺没有扎在司文的身上.杜仇出手了.

"混蛋!你干什么干预我!"铮铮短刺脱手,心如死灰.

"铮铮......那是因为,你既然要我杀他,我就绝对不能让他死在除我之外的人的手上."杜仇惘然.随口一说.

铮铮却笑了一下:"那现在,你要杀的人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杀了?"

杜仇想了想:"我不杀无兵刃之人."

"果然.铮铮我知道你会找杀手来杀我.但是,你可找错人了."司文站着,转过身来.透着衣袖,隐约见到他的手中,已经握紧了什么.

"司文师父.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厉害."杜仇面对着司文,抱着拳.

"是么."司文把眼睛眯了起来了.

杜仇把剑握了起来,铮铮却精神恍惚地向外去跳去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栽入水里,整个人浮在水上,口中念着"我的好妹子."

"果然是块材料呢!"司文用手中的笛子一直抵着杜仇的那把剑,慢慢的,上面出现了一点细纹.

杜仇把剑向旁边一挑:"哪里.司文师父的功力简直不是你这个年龄所能够达到的."

司文不再说什么话,拿着笛子向杜仇的脖子敲去.

杜仇一闪,险险避过,又迅速用剑挽起了一朵剑花.

"哦?是这样么?自己创作的招式啊."司文想用笛子去破掉这一剑花.幸好把笛子抽得快,不然笛子就从中间被削断了.

"不是我的招,是我父亲的.而我父亲,早就死了."杜仇把剑划了过去,司文靠着自己的身子灵活,跳了一下,化了险情.谁料掉脚下一滑,这毕竟是在船上,是有水的.司文一屁股坐在了船上.

"输了,你杀了我吧."司文含笑.把眼睛缓缓闭上了.

兵刃刺进了身体,如同花一样红的血,淙淙流下.

"如果雇主死了,你就不应该再杀了司文了吧."坚忍,临死.

杜仇的剑还没来得及刺下前,却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司文吓得把眼睛一下睁开,转头就看向声音的位置.

铮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船上.见到杜仇就要杀了司文的时候,心里一片空白,竟也干了这样的傻事,自杀,把自己的短刺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腰.

诘偃了

"这个棋局叫'牡丹'么?"杜仇起身,笑了笑,"也只是故弄玄虚而已.相信如果大师看待这个简单些,也是能破掉的.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

智善双眼盯着棋局,一言不发.

                      第四节 完

五 琵琶

杜仇反复思索,他始终觉得那智善和尚有什么不对.慢慢把馒头送进口里.

最近发生的事越来越少,但是毕竟长年下来了,手中的铜钱大概也只剩了11枚了.

还可以杀一个人,剩下的十枚,用来买的金牡丹的命.

慢慢放下了馒头,杜仇心中洋溢起一种特别的感觉.

心悸,是的,心悸.他有点害怕面对金牡丹.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杀了金牡丹之后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又或者,他杀了那么多人,杀了金牡丹之后自杀?

江湖险恶,虽有正义之名,却也始终是个肮脏的地方.

所去之处,只有死亡.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司文一样退隐了.起码,司文在江湖之时,从来没有杀过人,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的麻烦.但是自己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忽的,"铮"的一声,四弦声动.那声音,美好,和谐.

阁楼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那个声音的来源.

洁白的肌肤,柔软的颈,一头黑发如水一般,身体修长,一块青色的布缠在腰上,赤着脚,眉心一点血红剔透的朱砂痣,如同天女,妩媚绝伦,深深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她怀中抱着一只曲颈大腹的琵琶.玉手轻托,五指轻抡.

一切都很轻,自她来了以后.这般的人儿,总觉得如风一样,一吹就走,绝不停留.

"我叫铮铮,铮铮清灵."她缓缓开口.

"铮铮......小姐,请坐吧."杜仇犹豫了一会,还是称她为"小姐".

铮铮含羞一笑,轻轻走了过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唯一的饰物佩在腰上,叮叮咚咚,摄去了不少人的心.

"这个......"杜仇刚想机械一样叫她吃点,但是一看桌上的,清粥,白面,一小蝶腌菜,刚出口的话又被硬咽了回去.

铮铮看着那样犹豫的杜仇,微微一笑:"是杜仇吧?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杜仇松了口气,毕竟这心也定了些了的:"是谁呢?"

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失礼了.这种事,自然是她会说了的.

铮铮低了低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半晌才开的口:"舟中笛.我已经和他约好了,三天后,城西的湖上.我要你帮我杀了他."

『是么?司文他碰上什么麻烦事了?罢了罢了,肯定又是哪个女人来找他来了.谁让他这个舟中笛处处留情.老夫手痒得很.小子,你来陪我下两局!』 当日智善和尚说的话一下闪回了他的脑中.舟中笛!

舟中剑就是帮他助他,只比他大三岁的司文师父.

杜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最后要杀的一个人,居然是司文.

铮铮看着无限惊愕的杜仇,一要唇,一点点的血就顺着嘴角慢慢流了下去:"也难怪你会为难了,毕竟,舟中笛在当年,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呢.四年前退隐,现在算起来,该也只有二十三四吧."

很厉害?退隐?虽然杜仇知道司文不是普通人物,却也没有想过他就是传说中童子之龄就武功高得连败肖,笑,李,张等十五名成名已久了的高手的舟中笛.

铮铮见了杜仇这样的反应,狠了一下心,站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最好的杀手,然而我没有那么多钱去请金牡丹.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杀了他，只要你能杀了他,我......我什么都能给你!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钱......"

"住口."杜仇打断了她的话,"你应该知道,金牡丹收钱收命,而我杜仇是花钱买命.时机一到,自然的你就会知道我是比金牡丹更为出色的杀手.你既然来找我,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刻骨铭心."听了杜仇那样有点激动的话,铮铮空白了很长时间,阁楼里已经恢复原样了,虽然不时还是有目光向这一对男女投来,却总是无伤大雅的.

"我对他,自然有的是刻骨铭心.两天前是刻骨铭心的爱,如今,是刻骨铭心的恨!我恨他!我恨他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粗鄙得一塌糊涂的乡间姑娘.那姑娘有我漂亮么?她皮肤有些黑,人还有点胖,讲话没有分寸,一点优点都没有,而司文他,居然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姑娘!"

铮铮的眼角划过了眼泪:"我恨他,居然喜欢那样一个姑娘,却让我喜欢上了他,我还恨他那么好,居然有那么多人都喜欢他.我还恨他,明明知道他喜欢的那个粗鄙的姑娘死了,却还是把我踢开."

犒馒缩

                            第三节 完

四 和尚

杜仇这天晚上很不好过.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这次杀的人数量之多,实在让他有些心寒.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干,倒像是金牡丹的作风,杀人满门.

自己苟延残喘活到现在,费尽心力,爬到了杀手第二这个位置.为的,只是要杀死金牡丹,杀死那样以杀人为乐趣的家伙.而如今的自己,虽然是身不由己,但不能否认的,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金牡丹那样的人?

杜仇就这样脑子中秀逗了一下——应该去北山的那所庙里去清净清净,刷洗一下身上的罪孽吧........

"少爷,司文叫你去一下呢.说是有事要拜托."侍女跑来传话.

杜仇点了点头,飞一拌掠了过去:"司文师父.叫我什么呢."

司文显然很头疼,摇了两下头:"怎么不听呢?别叫我师父,那些招式都很普通."

转而想起了正事:"是这样,北山上有位老僧,叫智善的.原本我今天要和他去对弈的,但是临时出了点麻烦,所以要去处理.依我判断,你的棋术不弱.就代我去趟,下下棋,静静心吧."

"是."杜仇转身,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北山之上,片有奇竹.沉沉如碧,似非凡物.其腹之空,可纳百川,其叶之韧,可以制帆..............

这篇不知道是谁所作的文章,乍一眼看上去,无理得很.然而杜仇却充分通晓了,因为他现在就在北山上.

"小师傅,我找的智善大师.你只要告诉他说,有人代司文先生来找他对弈就行了."杜仇作了一个揖.今天他换上了一身白布儒袍,一向随身的剑也已经被他收在了房里.毕竟要来的是佛门清净地,带着太大的煞气总是不行的了.

"是么?司文他碰上什么麻烦事了?罢了罢了,肯定又是哪个女人来找他来了.谁让他这个舟中笛处处留情.老夫手痒得很.小子,你来陪我下两局!"

一个僧人站在门口.一脸笑容,见了杜仇,都是要把嘴巴都笑到耳朵后面去了的.一步跳了下去,抓着杜仇就直奔向后面的对棋亭.

"啊呀呀!好小子,下棋的本事比司文更是要高啊.今天我可是高兴透了呢恩."杜仇敲定一颗棋子,那智善老和尚就又笑了起来,他输了,这是第三局了,"小施主,要不要去破个棋局?"

杜仇自然也是很长时间没有下棋了,这么一来,把他一身血腥全部都忘怀了的.闻说有棋局,自然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这个棋局,叫'牡丹'.是以前一个棋士给我留下的.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似乎有6处地方可以突破,但是一下下去却又是更复杂的棋局啊."智善有点感慨,有点遗憾,却也是笑着,把杜仇引到那里去了.

一张石台上摆着棋子.似乎是为了不让棋子因为自然的原因而乱掉,石台上放着棋子的地方全部都是凹陷进去的.一眼看过去,白子明显占着优势,如同最勇猛的军士,杀向了已经只存有最后一口气的黑子.

杜仇看了看:"这,这,这,这,这里,还有这里.这6处地方自然是突破口了."

"司文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聪明的朋友,一眼就看出了最应该下的地方.不错,我也想过这六处,但是这子一下,却是引出了更凶险的残局,我看这黑子是死定了."智善笑了起来.

杜仇听了大是不服气:"是么?大师能够和我切磋切磋么?"

"好哇!"智善高兴得眉毛一扬,"我正有此意."

杜仇敲了一颗棋子下去:"先是看这里.我下在这儿了,若你是白子,下的什么地方?"

智善眯起了眼睛,用手一指"这里便是了."

"那我便下这里."杜仇轻笑.

智善惊异得把刚眯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的确,杜仇这子一定,就是给黑子硬生生杀了一条路出来.

"那如果你把子放这里呢?我把子放在......这.没有办法了吧."智善把新放上的棋子收走,按照自己以前研究的时候的棋路放下去,洋洋得意.

"这又有什么难的?"杜仇头也不抬,"放在这里.还不是一样破了么?"

智善倒抽一口气:"放在这里呢?前面两个破得的确妙,但是放在这里,是最为蹊跷.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应该怎么破."

杜仇托着下巴,看了一会:"的确这个是比前面两个要难一些.但是,把棋放这里.反而能活得更快."

智善又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个突破口全堵上了,杜仇却也和前面一样,轻松之又轻松得点掉了.

赖天睿

“哈哈，三个一呢！你还真晦气。”鸳鸯一见，拿了袖子掩嘴而笑，“再这样下去，你可是要成为挂在那里的人的呢！”

杜仇轻扫了鸳鸯一眼：“还有两把。”

                    第二节 完

三　针

鸳鸯吐了吐舌头:"你继续吧."

杜仇把脸一别.和刚才的姿势一个模样:"第二把,我要丢掉我所有的负担."

他把那只用来握剑杀人的手向高一抛,三粒色子便飞了上去,在空中横飞,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另一只手一把抓起了碗,准确无误接起了下坠的色子,等色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显示的点数:3,4,5.

"还有最后一把了."一直沉默的玉黍蒌开了口,"公子你会武功的,该不会是万一输了,就跑的那种人吧?"

"不会那样,因为我一定赢."杜仇皱了皱眉头,"第三把."

这次,手势如同第一次一样,平淡如常.然而,色子还没定下来,他就笑了.

三个六!点数居然是三个六!

玉黍蒌眼中惊异,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是已经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鸳鸯倒是笑起来:"小姐!你有姑爷了,可不要忘记我这个鸳鸯丫头啊!"

然而,她们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杜仇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讲.

杜仇也觉得不对劲,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香气,甚至,他头都有点晕.

这是种什么劳什子的毒?!杜仇心惊,他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有点迟缓了一样,当下运功,企图把毒驱逐出去.

鸳鸯也停下了笑,回头面对着杜仇,眼中露出一面狠色:"怎么了,姑爷?身子疼么?还忍着不叫?"

杜仇的额上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屏着气,一言不发.

"鸳鸯啊,你就别调侃他了啊.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居然掷出了三个六点.那色子可是扬州的许先生制的,天下再找不出第四个了."玉黍蒌微微笑意,也站起了身.

杜仇一听,心下也明白大半.那许先生是天下闻名的机关师,这色子既然是他所制作的,自然内中有着机关,是让人肯定没有办法掷出三个六的,总是掷出了,也会发出毒气.他所不明白的,只是玉黍蒌和鸳鸯怎么没有中毒而已.

鸳鸯一听玉黍蒌的话,把脸一板:"你心疼这小子么?"

"怎么会!"玉黍蒌一听,惊得站起身来,走向鸳鸯,"我又何必要心疼这个男人?"

鸳鸯一把搂过了玉黍蒌:"要不是我,你想你和你爹怎么会有现在这个财富呢."

大约是鸳鸯搂太紧了,玉黍蒌想挣也挣不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两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苦了杜仇,要看这般令人作呕的情形.可惜体内的毒太难清,虽是已经运功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是没有把毒逼出去.只能闭上了眼,求个清净.

"想逃么?真是不知好歹."鸳鸯道,"难道说,你想让我死么?"

"不...不是的..."玉黍蒌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怎么会..."

杜仇实在是快要承受不住了,谁又会想到,那国色天香的玉黍蒌玉小姐居然会和她家的丫鬟干出这等不伦不类的事情!

"啊!"总算是把毒逼了出去.杜仇紧握着剑,先把这两人杀了,省得让他恶心.

玉黍蒌红着脸双手被鸳鸯抓着,整个人都紧贴着鸳鸯.鸳鸯则是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杜仇:"你居然把我的'笑尘花'给逼出来了?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修为."鸳鸯一把把玉黍蒌给推了出去,从袖中捏出数枚小针.

杜仇用剑把针尽数挡下:"别恶心了,就这么点小伎俩."

鸳鸯忿忿,一点足,身形便向上飘了去了,手中银针暗器挥舞,看上去只得一道道银光.

杜仇却闭上了眼睛,一边用剑挡下针,一边向着针来的方向冲去,只一剑,就把鸳鸯横劈了成两半.

"啊!"玉黍蒌尖叫了起来.杜仇一转身,玉黍蒌早已经花容失色,一双玉手插进了头发,发丝稍许凌乱,眼神中,三分惊恐,三分憎恶,二分悲哀,和二分痛快.

没有哀求,完全没有哀求.

杜仇闭上了眼睛,把美人毙于剑下.

玉黍蒌那声尖叫自然也是把全赌坊的人都引了来了.杜仇还是就闭着眼,挥剑,再挥剑,那样凌乱,却一剑一人,决不落空.

等杜仇杀完了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居然有这么多的人.

他也一向明白自己不适合做杀手,但是他的目的就是杀了金牡丹,不得不成为一个杀手.

他把剑绑好,向着全赌坊的人,深深一弓.然后连头也不转,就走了.

祥曳

笑着笑着，杜仇都已经没有耐心了的时候，突然这盛公子停了下来：“可惜，杜仇你如若接下了，第一个就帮我杀了她！”

杜仇也不知怎么了的，一听他这话，身上一冷．

那是杀气，一个绝顶高手才能发出的杀气．

可是他明明没有练过武．．．．

盛公子又是一笑，那股莫名冷意也退了下去：”怎么样，能成么？”

杜仇不说话，想了很久，这才决定下来：”我答应．”

一阵风似的,杜仇走了.桌上,只留着了一枚大钱.

                              第一节 完

二　美人

其实杜仇也是思考了很长时间．按照平常的道理就这么点小事他自然是不会接下了的．然而让他接下的，就是从盛公子身上发出的，令人生寒的那股”气”．

那不是杀气，而是怨气．又与普通乡野妇人所谓的”怨气”不同的，那是一个男子，没有了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身家，自己的一切的恨和怨．他们就这么交织在一起，成了能够与杀气匹敌的怨气．

杜仇向来是不去赌坊那种污浊之地的,自然,为了找这家"豹子赌坊",他也是费了一番时间.好在那对父女极是招摇,一块招牌打得金光闪亮.加上那玉黍蒌的艳名远播.找到那,真的是说难不难的.

时间不算太晚。当然，这样的时间是不适合杀人的，更何况是干“杀美人”这般煞风景的事。不过好在要和玉黍蒌赌的人很多，杜仇要见她就只能排队。然后，看着那些富人，如何赌到身家全无，还有那些原本是穷人的家伙，有的好看些，被换上了衣服服侍玉黍蒌，也有难看的，被勾去了舌头，挖去了眼睛，手脚经全部被挑断了。瘫软在那，张着嘴怎么也哭叫不出声。

除了活人，还有死人。

在玉黍蒌的头顶旁，有不少尸体挂着。面上作痛苦状，各个都只剩一张皮了。铁钩穿过了他们的颅骨，从眉心穿出来，挂在上面。然而他们的尸体也不是完整的，总有一部分是没有了的。想必是被折磨而死的。即使是像杜仇这样的杀手，见了这般情景，心也是猛得一凉，心想，明知会死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这么眼巴巴送死去了呢。

后房传来的叫声，甚是凄惨。杜仇强忍住了恶心，还是站在队里，心里却只盼快点到他的好。

一个守卫样子的人物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看看天色。向老板耳语了两句。玉老板点了点头。那守卫就叫了一帮的人过来，把杜仇后面的人全部赶走。

这个意思很明白，时间不够，明天再来。

杜仇忽然又庆幸自己就早了那么一步了。

“名字。”懒懒的，却又充满了诱惑。这就是玉黍蒌的声音。

尽管还隔着轻纱，杜仇也已经断顶了那玉黍蒌是个美人。轻纱之后，身影曼妙娉婷，一支细腰轻搭在红木云床上。就算是看不清脸，光这副嗓子，这条身段，大概也是可以让人倾心的了吧？

“杜仇。”他缓缓开口，“我穷赌。”

伊人顿了顿，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对穷赌并没有什么兴趣。

“公子，穷赌的话可以让你实现一个愿望。呵呵，当然要实际些的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愿望？”杜仇还没料到有这样一个名堂，随口说了，“那，让我见见尊小姐吧。”

轻纱一下拉了开了。那玉黍蒌斜躺着。一张素面没有任何妆容，但是那眼，那鼻，那唇，却透着一种天生的“媚”。举手投足，慵懒，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倦”。就这一“媚”一“倦”，便可以让石头心动，哪怕是佛祖见了，也是要还俗来了的。

“噗，瞧你见着我家小姐，眼睛都直了！”站在一旁的丫鬟笑出了声。

杜仇这才见到那黄衣妙女。她虽不及那玉黍蒌漂亮娇媚，却多了一股灵气。一双大眼水淋淋的，在外面的话，也是要被人认作哪家小姐的了。

“鸳鸯，你今天这么这么多嘴！”玉黍蒌皱了皱她的细眉。然后慢慢坐了起来，“公子，请掷。想必来这，也应该知道的规矩吧。”

“是。”杜仇收回了心神。点点头，缓步走向了木桌，如同上刑场一样壮烈。

杜仇握紧了手中的色子，闭上眼：“第一把，我要丢掉所有的晦气。”

轻轻一放，色子在玉碗上转了两下。然后定了。

霓选

“阿恨，此次回去，哥哥先行。我要娶渔心作你嫂子了。你和晴儿，也该是差不多了……”

哥哥的话一直在耳边响着。甚至杜仇都已经在恨自己了，如果那个时候挽留一下哥哥，也许他就不会死，也许结果也会变掉。

“心神不定，练不出个什么火候的。赶快去‘阁楼’看看吧，据说那有人点名要见你的呢！”侍女晚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见了杜仇这样，掩嘴而笑。

“是么，阿晚。如此的话，帮我打扫一下。”一听晚雪这么说，他带着那柄没有剑鞘的绝世锋剑，一踏脚，飞出庭院。

一 赌坊

其实，所谓‘阁楼’，只是一座饭馆的名字，由于老板懒得想名字，就随意摘取了‘阁楼’而字。没想到，这名一起，不仅能够城中其他名字起得极俗的饭馆酒楼一拼，反而由于名字的简单，成了城中有名的店家，店主胆子也大，与杜仇这等杀手有了交情，这里也就成了杜仇的据点。

“啊呀呀，杜少爷，你总算来了！”还没等杜仇到阁楼，就听见老板的喊声。

“杜少爷？是那个最新崛起的杀手杜仇么！”又是一个落魄声音。一个衣衫破烂，臭气可闻的乞丐，慢慢摸了过来。周围的人，全部都让开了道——倒不是因为杜仇或者乞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实在太难闻了。

“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杜仇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既然能找到‘阁楼’来，就一定知道我的规矩。”

“是，是，是。杜仇，我要你，帮我杀了整个‘豹子赌坊’的人。”那乞丐咬牙切齿。

“是么。”杜仇不动声色，浅咬了一口上来的白面馒头。见那乞丐只说了一句，也想到了大半，便递了一个馒头过去。

那乞丐眼中精光大盛，抓过馒头就咬，一个还不够，仅过了一会就风卷残云得把桌上的馒头，清粥和一小叠小菜给吃完了。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实在是饿。”

杜仇倒也是不介意，毕竟自己也是落魄过了的：“故事，既然已经没有吃的了，那么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豹子赌坊的人。”

哼，一个赌徒，多半是在那里输光家财，这才来找的我。其实杜仇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接这一单了。为了这么点小事而来找他杀人，未免太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了。

“哦，是。那是应该的。我原本是盛家的公子。你也应该知道，说是盛家公子，却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那乞丐目露落魄之色。

“盛家？”虽然杜仇对外界的事情不感兴趣，却也是知道那盛家公子盛公子，由一个乞丐，独手起家，算算今年也应该只有二十有四而已。实在是传奇中的传奇。

“是，盛家。我向来赌术不低，豹子赌坊就曾经是我的心血。现在的豹子赌坊，人员已经全部换掉了。现在的老板姓玉，他女儿玉黍蒌据说是少有的天仙姿色。”那乞丐在谈及玉黍蒌时，稍微顿了顿，“现在，那玉老板就搞出了个新花样。找人和他女儿赌，每次三把，看点数大小。惭愧惭愧，当初我就是和他女儿赌的时候，失掉了赌坊，之后又和她赌，却不知怎么的，失去了所有家财！”

没什么可悲的．杜仇心想。如此和原本所想差不多。

那乞丐也没注意杜仇的心想，仍是愤恨不平地说：“他们分两种方式，一种是富赌，有钱人和她赌。一局是100万，若是当中那人可以掷出三个六，玉黍蒌就可以下嫁。当初我就是这么输的……”

杜仇没兴趣去听此般废言，头别了下。

那乞丐见了，有立刻把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还有一种是穷赌。穷人可以摇三把，若是这三把当中，出现了三个六，就可让那玉黍蒌嫁过来，接管赌坊。但若是不能够，就要从此给那玉小姐玩弄七天，然后把肉从骨头上剔去，到最后再把头砍下来，挂在赌坊的金钩上。”

杜仇光听就有些受不了：“这等恶规矩，又有人会去赌玩么？但不说穷赌赌命，就是富赌，那赌注也是很大啊。”

由于头发蓬乱，面上污秽。杜仇没有见到这曾经的年轻富人脸红：“那……那是因为，玉小……玉黍蒌实在是……天仙一般的容貌，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看了一眼就能把你魂给钩了去……”说着说着，他居然还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