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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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以前招待我的不过是打发叫花子的?”郑东霆瞪眼道。
“哎,郑兄太小看自己了,”洛秋年嘻笑道,“就算我们洛家打发叫花子,也没有上千两白银那么大手笔。”
“哼,你们洛家还欠我两笔赏银,共三千两,今日我陪师弟前来投休书,一并讨债,你们洛家主事的稍微识相一点儿,就该亲自来接见我们。每次来见的都是你这个纨绔子弟,你不腻,我都腻了。”郑东霆冷冷地说。
洛秋年恶狠狠地看了郑东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但是他闭上眼睛运了运气,竟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秋彤在这里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祖悲秋突然涨红了脸,开口问道。
洛秋年没想到祖悲秋会有这一问,不由得一愣:“不,家姐不在此地。”
“哼,你们洛家女子不守妇道,离家出走,十年不归,让我师弟空耗青春岁月,这笔帐可要和你们好好算一算。师弟,还等什么,把休书递上去。”郑东霆厉声道。
祖悲秋眼神一暗,双手颤抖地捧着休书,缓缓朝洛秋年递去。洛秋看到这封触目惊心的休书也感到浑身发冷,心脏怦怦直跳,他犹豫着伸出手去,不知道是推还是接。
突然间,祖悲秋将休书飞快地收了回去,满脸热切地问道:“你知道秋彤在哪里吗?我只要再见她一面,求她跟我回家,休书我也决不会递上,这十年的离家出走,我可以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听到祖悲秋热情澎湃的话语,洛秋年微微一怔:“姐夫,你肯定家姐一条生路?”
“是,我只要再见她一面,就一面而已。我知道,我也许配不上令姐,但我痴心妄想,想要做她心目中完美的夫婿,所以我不停努力,想要嬴得她的心。但她最终还是离我而去,也许这都是我的错……”祖悲秋还想继续说下去,郑东霆已经将一个粉蒸狮子头堵在他嘴上。
“你有何错?若是洛秋彤不中意你,当初就不该轻言婚嫁,如今婚后才后悔,已经太晚。她负心而去,你却来将过错扛上身,岂不荒唐?”郑东霆从他手中一把夺过休书,“你不递上休书,我来帮你!”说罢他抖手一掷,将休书对准洛秋年抛去。
洛秋年连忙疾退三步,双手一抬,两条长袖宛若蟒蛇一般飞出,将凌空飘来的休书撞回到郑东霆手中。
“实在对不住,我洛家家主仍在,休书还轮不到我这个后辈来接。”洛秋年说到这里飞快地转开话题,“姐夫,这粉蒸狮子头味道如何?”
祖悲秋也巴不得岔开郑东霆那不愉快的话题,连忙应道:“味道很好。就是蜜糖放少了些,若是秋彤来尝,便会觉得少了些味道。”他的话音刚落,郑东霆猛然一挥衣袖,桌上的一整盆粉蒸狮子被袍袖高高带起,狠狠砸在洛秋年的身上。洛秋年猝不及防,浑身上下淋满了褐色的汤汁。
“告诉你们洛家的厨师多放些蜜糖再把菜端出来丢人现眼。既然你洛秋年什么事都作不了主,何必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快把洛南山给我叫出来。”郑东霆厉声道。
洛秋年的脸此刻已经红中透紫,就差没有冲上前将郑东霆活活掐死。总管洛福在他身后轻轻拽了拽他衣角,提醒他不要冲动。洛秋年闭上眼顺了顺气,用手一抹脸上的汤汁,强笑道:“既然饭菜不可口,两位多饮几杯我洛家自酿的美酒,我这就去请家严亲来接待。”说罢转身离去。
“这还差不多!”郑东霆得意地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想不到今日我真的要休了秋彤……但是,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劝她和我回家。”说到这里,祖悲秋长叹一声,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二人此刻虽然心情不同,但是对于美酒的需求却是一模一样。不到片刻工夫,两人埋头痛饮,一坛美酒已经喝尽。
“师兄,是我不胜酒力,还是这酒过于浓烈,我……有些双眼发花。”过了半晌,祖悲秋忽然道。
“啊?哦,古怪,我也不行了。他……奶奶的,洛家果然酿得好酒,里面怕没放了一斤蒙汗药。嗯?我是在说……蒙汗药吗?”郑东霆挣扎着想要从座位上直起身,却看到祖悲秋已经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不……不好!”郑东霆双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郑东霆缓缓从黑沉的睡眠中醒来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稀传入他的耳际。他试图晃一晃头,但是却感到自己的头颅此刻重若千斤,连鼻子中吸进来的空气都满是沉重的金属味道。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一只浑身乌黑发亮的大老鼠正在对自己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来啃自己鼻尖。他吓得下意识地打了一个酒嗝儿,一般浓重的酒气从腹腔中狂喷了出来。这只大黑老鼠首当其冲,被熏得一个趔趄,四肢一软,趴伏在地,昏迷了过去。
“嘿嘿。”郑东霆打了个哈欠,周围看了看,发现自己正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伏在地,双手双脚被牛筋紧紧捆绑着。在双脚的绳索上还系着一枚沉重的铁球。
“不好!”郑东霆从地上挣扎着坐起身,靠到一旁的墙壁上,焦急地寻找祖悲秋的下落。祖悲秋此刻正斜斜躺在墙角,一张大嘴宛若一角破碎的口袋大大地张牙,长长的唾液从他的嘴角绵绵不绝地流淌着。
看到祖悲秋好端端地呼呼大睡,郑东霆稍微松了口气,立刻四周看了看。现在他身处的所在看似是一处关押死囚的地牢,房间中的光线来自牢房外一盏昏暗的油灯,阴暗的环境中他只能依稀看到地上几根枯黄的骨头,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一股彻骨的寒气从郑东霆脚底下油然升起,直抵心头。他一偏身,狠狠一撞祖悲秋肩头,急道:“师弟,快快醒来。”
祖悲秋似乎正在做着好梦,身子扭捏了几下,竟似不想醒转。郑东霆无奈,只好一偏头,一个重重的头槌砸在他脑袋上。
“秋彤——”祖悲秋张大了嘴从梦中猛然醒来,茫然向周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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