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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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顶斗笠,也不知伴我走过了多少风雨、多少烈阳、多少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如今我举着它靠在酒坛旁仔细端详,也许我醉了,我看它如同看终身的伴侣。 斗笠前面有一道裂痕,是三年前黄家大小姐斩裂的,这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我却无比喜欢,因为它,我的剑法变得更凌冽。斗笠左面的竹条翘起了几颗,那是上次北上京城与杨兄过招时留下的,右面相对完好,虽不说光滑如新,但竹篾却也是整整齐齐丝毫未乱,后面有几个细小的窟窿,这是一年前与刀堂的好汉铲除云家堡时挡下几颗暗器所致。 瞧着瞧着我不由得轻轻将它拥入怀中,跳动的火焰里,我看着颓废的道观外如银沙般的月华,“斗笠啊斗笠,如今便只有你了。” 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其实每个人都问过自己,但是今夜,我将它问了千遍、问了万遍,问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这个江湖,在我还没扬名立万的时候就消失了,一夜之间,侠客消失了、宵小也消失了,我如同做了一个梦,梦中意气相投的人在惊涛骇浪中扭舵拉帆,热血烤得雨水雾气腾腾,呐喊压得雷电远遁,一梦惊醒,我发现自己独眠于平湖里的孤舟之上。 我不怪朝廷,百姓要过安乐的日子,禁武令不能说不好,要怪便怪我除了武艺,什么都不会,在江湖人纷纷隐姓埋名入朝为官、做正经生意、回乡耕地之时,我只能一点一点得向乞丐的身份靠近。 斗笠刺痛了我,我赶紧松开手臂,酒劲一下涌了上来,怀中分明躺着个瘦弱女子,她衣衫破旧,她未施胭粉,她默然瞧着我,她看见了我的心,抚慰着我的灵魂,我愧疚、她摇头,我后悔、她摇头,我哭泣、她摇头,我说,“明日我便下山去,找一个师傅,像学武一样学赚钱。”她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化为斗笠。 果真是醉了,我摇摇头,缓缓卧下。破观外月华如沙,夏虫唱鸣,疾风中茅草摇摆不定,我不由看得出了神,不禁举起手和茅草一同画动起来,好剑法! 我刚如此暗赞,却被自己打了一耳光,赶紧睡觉,明早要下山赚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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